我睁开眼,地面是湿的。
青石板泛着水光,巷子两旁的屋檐滴着雨,一柄青伞静静立在前方三步远的地方。我没有动,右手按在心口,金丹上“第十世”三个字还在,微微发烫。骨纹盘在右臂,像一条刚苏醒的蛇,缓慢游走。
刚才的记忆断层消失了,但我知道它没走远。
识海很静,百万残音不再齐鸣,可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早就该死在第九世。”
我猛地抬头。
这声音不是从记忆里来的。它出现在此刻,在空气中,在雨落下之前,就已经存在。我转头看向巷口,一个人影正走来。
是白蘅。
她穿着入魔后的那身白衣,衣角沾着墨色血迹。左手握着一支玉簪,簪尖染红,雨水冲不掉。她一步步走近,脚步落在青石上,却没有声音。每走一步,脚下的水洼就映出不同的画面:楼阁崩塌,火焰升腾,她被人从背后刺穿经脉,倒在摘星楼顶。
那是未来的事。
我认得那一战。我也认得她死时的眼神。但她现在看着我,瞳孔深处倒映的不只是过去或未来,而是两种时间同时流动的错乱。
我想后退,身体却先于意识冲了出去。
“别过去!”我伸手去抓她的手腕,“那场战斗还没发生,你还有机会离开清虚门!”
她停下。脸上的神情没有惊讶,也没有抗拒。她只是看着我,像是等了很久。
然后她说:“你来了。”
我没听清。我想夺下她手中的玉簪,那是师尊种下傀儡丝的媒介,也是她最终自尽的凶器。可我的手刚碰到簪身,她忽然抬手,将玉簪狠狠刺入自己眉心。
血喷出来,顺着她的鼻梁滑落,滴在地上的青伞虚影上。
一滴,两滴。
血在伞面汇聚,形成两个字:容器。
我僵在原地。
这两个字不是写出来的,是烧进去的,带着一股禁制波动,直冲识海。我立刻察觉不对——这不是幻象,也不是记忆投影,这是某种规则烙印,借她的血为引,刻在此地的时间线上。
为什么是这里?
为什么是百年前的东洲雨巷?
我低头看自己的掌心,那里本该有块“九”字骨牌,现在空无一物。焦糖海吞噬一切,包括线索。可“九”已经不在需要实物提醒,它深埋在我每一次呼吸里。
白蘅的身体开始变淡。
她站在原地,没有倒下,也没有说话。她的左眼闪过一丝赤金,右眼幽蓝微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然后她抬起手,指向我的眉心。
我没有躲。
她的指尖未触到皮肤,朱砂痣已开始发烫,像是被点燃。一股力量从识海深处涌出,不是残音,也不是记忆,而是一种更原始的东西——像是时间本身在撕裂。
周围的雨停了。
不是缓缓止住,是一瞬间全部定格在半空。每一颗雨珠都悬着,映出无数个我:跪在祭坛前的我,站在雪地里的我,咬碎焦糖的我,还有……手持剑锋对准千面鬼的我。
巷子的墙开始剥落。
砖石化作流沙,屋檐断裂成灰,灯笼熄灭,门扉自动打开又关闭。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没有光,也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扭曲的空白,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布。
我知道这是幻境崩塌。
但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留在现实。
我伸手想去碰地上那两个字,手指刚接近,整条巷子猛地一震。脚下的青石板塌陷,我向下坠去,却不是落入地底,而是被抛向另一个方向——像是从一段记忆跳进另一段记忆之间的间隙。
就在那一刻,我听见了。
不是来自识海,也不是来自外界。
是雨。
真正的雨,从头顶落下,打在我的脸上、肩上、手上。温的,带着铁锈味。
我抬起头。
乌云压城,血雨倾盆。
第一滴砸在我眉心,留下一点腥热。第二滴落在手臂,骨纹突然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皮肉爬出来。第三滴直接灌进嘴里,我尝到了苦,还有某种熟悉的味道——像焦糖烧糊后的余烬。
现实回来了。
我站在原来的雨巷里,脚下是碎裂的符文石板,祭坛已毁,泥胎成灰。那碗血还在,倒在边上,尚未干涸。周围没有人,只有雨声。
但这不是普通的雨。
每一滴落下,都伴随着一声低语。
有的喊我名字,有的求我放过,有的说“你不该活”。这些不是幻觉,是执念残响,是从某个未知源头投射到现实中的声音。它们不属于我杀过的人,也不属于任何前世。它们……来自时间之外。
我站着没动。
右臂的骨纹越爬越高,已经过了肩膀。金丹上的“第十世”仍在发亮,但节奏变了,像是在回应什么。我闭上眼,试图捕捉那些残音中最清晰的一句。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铃响。
不是铜铃,也不是铁铃。
是骨头碰撞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身影。黑色狐裘垂地,银发如瀑,脚踝处有长发般的纹路随风轻摆。她没有撑伞,血雨落在她身上,却在触及肌肤前蒸发成雾。
她看着我。
左眼赤金,右眼幽蓝。
她抬起手,指尖点向我的眉心。
朱砂痣再次发烫。
眼前的雨巷开始晃动,像水面被风吹皱。我感觉到意识又要下沉,可这一次我没有抵抗。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知道她想让我看见什么。
她嘴唇微动。
说了两个字。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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