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缝中的绿光缓缓上升,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我跪在地上,掌心的青藤还连着最后一丝生机。眉心不断渗血,那滴朱砂落进裂痕,竟被吸了进去。
绿光停在青铜门前。
门上嵌着一面具,青铜铸成,双目空洞,额间刻着“容器”二字。青藤触到面具边缘,立刻颤抖起来,识海中浮出一句话:“开门者,见亲魂。”
我没有犹豫。
推门而入。
室内昏暗,只有两盏灯笼悬在墙上。灯罩是人皮做的,纹理熟悉得让我胸口发紧。左侧那张皮上有道月牙形的旧痕——那是母亲手腕上的胎记。
我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
屋内深处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白发披肩,发间插着九根银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面容七分像楚珩,却毫无生气。双眼灰白,额心浮现金色印记,正是我在尸体军团身上见过的容器烙印。
“好徒弟,你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不带温度。
我不是他徒弟。
但我没开口。
青藤顺着指尖探出,悄无声息地滑向他周身。我想听他的残音。只要他死过一次,我就一定能听见。
可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他是容器。
“你杀不死我的。”他看着我,嘴角扬起,“我是第七个失败品,你是第八个继承者。我们是一样的。”
我没动。
青藤停在他三尺之外,不敢再近。
“他们等了很久。”他抬手指向墙上的灯笼,“为了见你一面。”
火光摇曳,两张脸清晰浮现。
男子眉宇坚毅,眼角有细纹,和我照镜子时的模样越来越像。女子唇角微扬,眼尾下垂,是我记忆里哄我入睡的模样。
是我的父母。
我喉咙发干,声音沙哑:“他们在哪?”
“早已不在。”他说,“魂献忘川,皮留人间。这两盏灯,是孟婆准许的信物,只为等你回来。”
青藤猛地暴起,如蛇绞喉,缠住他脖颈。
他不躲。
也不反抗。
“杀了我也没用。”他轻声说,“他们的命换你的生。这是第一世就定下的契约。”
我盯着他,手却没有收紧。
我知道这一击下去,线索就断了。
青藤缓缓松开,退回收束于掌心。我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那两盏灯。伸手触碰灯罩,指尖传来微弱的热度。皮质柔软,像是还活着。
没有残音响起。
但有一段记忆流突然涌入识海。
黑暗祭坛,寒风刺骨。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婴儿。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红衣女子,声音颤抖:“以我性命,换我子长生。请让他活下去。”
画面一闪即逝。
我收回手,袖中青藤悄悄卷走一缕灯芯余烬。
够了。
“你说你是容器。”我看向他,“那你可知,第一任是谁?”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心中早有答案。”
我没有反驳。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千面鬼临死前说过一句话——“第十次轮回时,记得不要吃糖。”那时我不懂,现在明白了。每一次轮回,都在加固容器封印。而我,已经走过七次。
他是第七任。
我是第八任。
后面还有两个位置。
“你为何帮我?”我问。
“不是帮你。”他说,“是在完成仪式。每一个容器,都必须亲眼看见前路代价,才能真正接受宿命。”
“我不接受。”
“你会的。”他抬起手,指向我眉心,“当第九十九道高阶残音归位,识海自会告诉你真相。你现在抗拒,是因为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可等到那一天,你连‘沈无尘’这个名字都会忘记。”
我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青藤。
它已经开始枯黄。
“裴烬知道这些吗?”
“他知道一部分。”他说,“所以他选择成为雷泽镇压者。他的魂是你备用的引子,只要你不死,他就能一直守在那里。”
“阿绫呢?”
“她是复仇的刀,也是清理杂质的扫帚。每一轮回,她都在替你斩断外缘牵绊。她的每一次死亡,都在为你延寿。”
我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目光落在他额心的金色印记上。
“你还能活多久?”
“不久了。”他说,“当我彻底失去记忆,便是容器崩解之时。下一任将自动感应到位置,前来接收遗存。”
“下一任是谁?”
他没回答。
只是笑了笑。
我转身走向门口。
“你要走?”他在背后问。
“还不该死的时候,我不喜欢站着等死。”我说。
“那你记住。”他说,“清虚门密室最底层,有一口冰棺。里面的人还没醒。他是唯一一个拒绝成为容器的候选人,也是唯一一个活过十世的人。”
我停下脚步。
“他是谁?”
“你师兄。”
我没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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