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血顺着琴弦滑下,渗入地缝。那一瞬,地面微颤。
合欢宗主的尸身突然炸开,没有声响,只有一团浓稠的血雾腾起。我后退半步,青藤从掌心抽出,横在胸前。血雾未散,反而凝聚成形,三百具女傀立于四周,面无表情,双目低垂。她们穿着旧时清虚门女弟子的服饰,衣角绣着相同的云纹。
我认得那纹路。
每具傀儡心口都嵌着半块玉佩,形状残缺,边缘有锯齿状裂痕。我见过那种断口——楚珩断剑上系着的玉佩,正是如此。
风停了。
三百具女傀同时抬头,动作一致。她们没有呼吸,却像是在看我,眼神空洞又执拗。我握紧青藤,将九道残音调出:裴烬的雪崩异象、白蘅临死前的预知碎片、陆九诵经时的佛魔回响……这些声音在我耳边交织,化作一道声浪,向外推开血雾。
女傀们脚步挪动,围成一圈,封锁退路。
青藤刺向最近的一具傀儡,刚触到她手腕,立刻被一股吸力反拉。灵力顺着伤口外泄,我猛地抽手,青藤断裂一截,缩回掌心。再看那傀儡,指尖泛起微光,一幅画面浮现空中——我站在昆仑雪巅,手中长剑贯穿一人胸膛。那人背对我,银甲覆霜,倒下时轻声道:“小尘,你的剑尖偏了三分。”
是裴烬。
我闭眼,咬破舌尖。痛感让我清醒。这不是幻象,是心魔契残留的印记。可为何会出现在傀儡指尖?她们不该有这种能力。
我睁开眼,不再强攻。
转而将残音收拢,织成螺旋锁链,缠住血雾流动的轨迹。每一缕雾气都有规律,顺着某种脉络运转。我顺着这股流向追溯,发现所有路径最终都指向傀儡心口的玉佩。
那是枢纽。
我分出一缕青藤,极细如丝,绕过心脏位置,轻轻挑起一枚玉佩的边缘。它松动了半寸,露出底下暗红的血肉。那不是镶嵌进去的,而是长在身上的。
玉佩离体刹那,整具傀儡僵住。
我低头看手中残片。纹路清晰,与楚珩那块完全契合。七百年前,清虚门核心弟子才能持有此物。后来失踪的那些人,师尊说是入魔被逐,可他们从未离开过山门。
难道都被炼成了傀儡?
血雾开始翻涌。
我察觉不对,立即后撤。但已来不及。剩余的傀儡自发靠拢,肩并肩站定,形成环形阵法。血雾被她们牵引,在头顶汇聚成穹顶般的牢笼,将我困在中央。
空气变得沉重。
我盘膝坐下,背脊挺直,青藤缠绕双臂,封住经脉要道。不能让心魔趁虚而入。识海已有百万残音盘踞,稍有不慎就会溃散。
我盯着最近的一具傀儡,缓缓伸出手。
青藤末端变细,如针管般探出,对准她胸口的血雾,缓慢抽取。血雾顺着青藤流入我体内,刚进入识海,轰然炸响。
“我们……都是容器……”
声音不止一道。是三百重叠的低语,带着哭腔,带着怨恨,也带着绝望。我浑身一震,冷汗滑落。
这不是合欢宗主一个人的声音。是那些女傀,是她们共同的执念。
我强行稳住神志,继续吸收。更多血雾涌入,残音不断重复那句话。我的识海开始震荡,其他残音也被惊动,裴烬、白蘅、陆九的声音混杂其中,几乎压不住。
我咬牙,将“容器”二字单独剥离,用青藤缠住,沉入识海最深处。那里有一处隐秘角落,千面鬼留下的记忆碎片曾藏于此。我把这道残音封存进去,暂时隔绝。
血雾减少,傀儡的动作迟缓下来。
但她们没有倒下。仍有百余具静静站立,手抚心口,像是守着什么。我站起身,环视四周。废墟依旧,断墙焦柱,七弦琴躺在原地,第三根断裂处渗出清水,顺着裂缝流进土里。
我走向琴台。
脚踩在血迹上,发出轻微的黏响。我蹲下,伸手触碰琴身。冷的,像雨夜的石板。指尖划过裂纹,忽然停住。
琴腹内有震动。
极轻,一下一下,像是心跳。
我收回手,青藤再次浮出,贴着琴面爬行。震动来自内部夹层。我未再动手,只是静坐原地,看着那把琴。
远处传来扑棱声。
几只乌鸦飞过山顶,盘旋一圈,又折返回去。它们不敢落下。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沾着血,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我未擦去。
血雾仍未完全消散,环绕在战场边缘,像一层薄纱。我无法离开。只要这层雾还在,那些傀儡就不会真正死去。
她们等的不是我走。
是在等人来收她们。
我闭上眼,默念千面鬼最后一句话。一遍,两遍。识海渐渐平稳。青藤收回掌心,只余一丝在外,连接着琴台。
忽然,琴弦颤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里面的震动加快了。
我睁眼,看向琴台。
琴盖微微翘起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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