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暴涨刹那,我未缩手。
指腹仍压在那道眼缝之上,皮肉与石面相触,竟有脉动自缝中传来,与地脉搏动同频。眉心朱砂痣灼如烙铁,腕上“捌”字亦随之轻跳,仿佛呼应。我知此非幻,乃执念借地脉显形。右护法未死,其残音非虚妄,而是被某种契约之力自深渊唤回。
我缓缓收指,金血自指尖滴落,坠入石缝。血未被吸尽,反凝成一线,蜿蜒爬行,如活物寻路。我以残音为尺,将“妹妹的眼睛……在你身后”默念三遍。识海未震,然石台金光忽明忽暗,节奏与残音共振。三息后,金光骤敛,眼缝闭合,石面恢复死寂。
非幻。
是其执念被地脉所养,借我之触而显。
我闭目,将三道残音沉入识海——裴烬之语如冰刃破雾,白蘅之音似毒针刺骨,右护法那一声嘶吼“妹妹的眼睛……在你身后”,则如裂帛之声,久久不散。三音并行,非为镇压,而是为测。测此地是否仍被单一执念主宰。
识海未崩,我睁眼。
石台边缘,倒“捌”纹尚存,中心血痣已隐。我以指蘸金血,重绘此纹。血线落定,石缝中金红血线猛然抽搐,如受痛缩回。我知无疑——地脉与右护法之间,有契。
此契,或与“捌”字烙印同源。
我正欲再探,足底忽感异动。
地脉震频微变,自东侧裂口传来,非自然起伏,而是节律性震颤,一步一震,如人踏行。我未回头,只将三道残音在识海低鸣,以音律测其步距。每踏一步,地脉微震一次,间隔三息,力道递增。非寻常行走,乃借地脉之力支撑残躯。
来者非虚影,非幻形。
是活人,重伤,却未死。
我静坐不动,肩井裂口渗血,顺臂而下,滴于石面。血珠未散,反被石台吸走,如饮。我知此地已成活阵,血即引信。若我妄动灵力,必惊动地脉,反被其所噬。唯有以静制动,以残音为耳,听其行止。
三丈外,石缝阴影蠕动。
一人自裂口中爬出,半身焦黑如炭,左臂齐肩断裂,断口处黑血汩汩,落地即蚀石成雾。其右掌撑地,指节扭曲,每动一寸,地脉便震一次。我认得那黑血——血影蚀脉之毒,非外伤,乃功法反噬所致。他以自身精血维系地脉供能,故能行走。
右护法。
我未动,亦未言。
他抬头,面目模糊,唯双目尚存,瞳孔深处有金光流转,与石台眼缝同质。其喉间发出低吼:“你逃不掉。”
声落刹那,地脉震频突乱,我识海三音几近错位。我知其语非虚张声势,而是以残音为引,扰我神识。然我未避,反将裴烬残音调至识海最前,以“剑尖偏了三分”为锚,稳住心脉。
他见我不动,怒意骤升,右掌猛然拍地,黑血飞溅。
一滴黑血落于我足前三寸,石面即刻腐蚀,腾起青烟。我未避,只凝神观其血落之势。黑血落地未散,反凝成半枚印记,形似“柒”字倒写,与我腕上“捌”字对称如镜。我心中一震——此非偶然。二者烙印同源,皆为容器之契。
他未察,只拖残躯逼近。
每进一步,黑血滴落,地脉震频愈急。我知其伤重难支,然其依仗地脉供能,速度反增。若待其近身,以我如今灵力不足一成之躯,必死无疑。
我需拖。
半刻,足矣。
他距我两丈,右掌凝出黑线,化为血刃,刃尖直指我眉心。我知此招非全力,乃试探。若我闪避,地脉必震,我神识立溃;若硬接,肩井裂口必崩,气血逆冲。
我选第三条路。
不退,反进。
以左肩硬接血刃。刃入三寸,裂口撕裂,血涌如泉。剧痛袭来,五感残缺之中,触觉竟因此一瞬复苏。我借痛感,捕捉其出招轨迹——右掌微颤,血刃偏左三分,收力刹那,有半息迟滞。
此非技穷,乃心魔作祟。
我张口,低语:“小尘……你的剑尖偏了三分。”
声出刹那,他动作骤停。
血刃悬于我颈侧,未再进寸。他双目圆睁,金光乱颤,喉间发出野兽般低吼,似痛,似怒,似悲。我知此语非我所创,乃裴烬残音,然其妹临终遗言,正是此句。我误用,却正中其心魔。
他未攻,亦未退。
只僵立原地,黑血自断臂涌出,滴落石面,凝成残缺“柒”字。我知此机不可失,借肩伤之痛,缓缓右移三步,至石台西侧凹陷处。此处地脉震频最弱,石面裂纹交错,可藏符阵。
我以指蘸金血,在凹陷处画残音锁阵。阵纹非为困敌,乃为引信。我将裴烬残音封入阵心,又添右护法残音片段,以金血为引,埋于裂缝之下。此阵不显,不动,唯待其踏足,或以残音共鸣,方可触发。
阵成,我指尖微颤。
一滴金血自指尖坠落,无声渗入裂缝。此血含右护法残音,若其日后追袭,此血即为反噬之引。我非为杀他,只为延命。
他仍僵立。
双目金光渐暗,似心魔稍退。他低头,见断臂黑血凝成“柒”字,猛然一震,似有所悟。而后抬头,死死盯我,声音沙哑如裂帛:“你……听过她说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