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阿绫,一动不动。湖面静得像死水,血月的光落在她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几乎听不见。我手指贴在她腕上,脉搏细得像要断了。
就在这时,左肩那道旧伤猛地抽搐起来。
不是疼,是动。皮肤下的雷痕开始游走,像有东西在里面爬。银色纹路浮出来,一点点拼成一把断剑的形状。我咬牙忍住,可那印记越来越烫,仿佛要烧穿皮肉。
水幕中的背影还在那里,风掀着他的衣角,露出腰后的符文。那半枚残缺的印记,和我怀里的玉簪碎片正好能对上。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股拉力从肩头传来——像是有人在召唤我,要我走过去。
我不动。
我知道不能动。
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膝盖微微弯曲,像是要站起来。识海里乱成一团,无数低语炸开,听不清谁在说,说什么。只有一句反复响起:“此剑……埋于北疆三百载……待主归位。”
声音陌生,又熟悉。
我用力掐住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我低头看阿绫,她闭着眼,唇边还有血迹。我不能倒下,也不能离开。
我抬手按住左肩,运转残音之力反向追溯。那印记竟回应似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冷意顺着经脉冲进识海。
眼前黑了一下。
再睁眼时,我看见自己站在雪地里。远处是祭坛,火把燃着,地上躺着尸体。一个穿着掌门服饰的男人背对着我,手里握着剑。他转过头,脸和我一模一样。
我猛地回神。
冷汗已经浸透后背。
我还坐在湖边,阿绫仍靠在我怀里。但左肩的剑印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它在跳,像有心跳。
我刚要起身,一道剑光劈来。
银光闪过,左肩剧痛。那股牵引力瞬间断裂,我整个人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阿绫在我怀里晃了一下,眉头皱起。
我抬头。
楚珩站在湖面上,脚踩水面如履平地。他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剑尖垂地,滴着水。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你再看下去,七日内必遭心魔噬魂。”他说。
我扶稳阿绫,缓缓站起。左肩血流不止,染红了袖子。我盯着他,“那剑……为何像我?”
他不答。
“水幕里的那个人,是我的师尊。他杀了天狼族,杀了她。”我指了指阿绫,“可他的脸,和他的剑法,全是我用过的路数。”
楚珩终于动了动眉,“有些真相,不是靠看就能活下来的。”
“那你告诉我,”我往前一步,“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能记住我没经历的事?为什么我的伤会认他的剑?”
他沉默片刻,抬起手,指向我的左肩。“那是‘珩尘契’的印记。三百年前,裴烬为你挡劫,碎了心脉。你师父以心头血为引,将他一半剑骨封入你体内,换你活命。那不是普通的伤,是契约之印。”
我愣住。
“你以为你是沈无尘?”他声音低下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被‘养’出来的?你练的每一招,走的每一步,都是他设计好的。包括你今日坐在这里,看到水幕,触发共鸣——全在他预料之中。”
我不信。
“我不信他会杀她。”我说,“他救过我,教过我,传我功法……”
“他也杀过你。”楚珩打断我,“三百年前那一夜,你在山道上背着裴烬逃命,左肩第一次发作。你以为是雷劫余波?那是他亲手种下的禁制。只要你靠近北疆,靠近真相,剑印就会苏醒,把你拉回原点。”
我喉咙发紧。
“他要什么?”我问。
“容器。”楚珩说,“完美的容器。能承载孟婆真身,又能自主行走三界的躯壳。你身上有裴烬的剑骨,有天狼族的血引,有清虚门的传承——最重要的是,你听过太多残音。识海越满,越接近完美。”
我低头看阿绫。
她还在昏迷,脸色灰白。脖颈后的骨钉微微发亮,一闪即逝。
“那你呢?”我问他,“你为什么总在我快崩溃的时候出现?灵脉之战你故意输给我,现在又斩断共鸣——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珩没回答。他只是看了眼湖心的水幕,又看向我肩上的伤口。“七日内,心魔契会彻底激活。到时候,不是你控制残音,是残音吞噬你。到那时,你会亲手杀了她。”
他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他停下,没回头。
“如果我是被安排的,”我说,“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他肩膀微动,许久才说:“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提醒你——别信自己的记忆。”
话落,他人已掠出数丈,身影消失在林间。
我站着没动。
风刮过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左肩的血还在流,可剑印安静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股力量还在,藏在皮肉之下,等下一个时机。
我低头看阿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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