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上的骨铃还在晃。
阿绫的手没有放下,她盯着那棵树,呼吸变得浅而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树干裂开一道缝隙,里面卡着半截褪色的红绳,末端系着一枚铜钱,表面刻着天狼族的图腾。
我没有动。
这东西不该在这里。三百年前的东西,不会自己长出新苔。
她忽然抬脚朝树走去,脚步不稳,像是被什么拉着。我一把扣住她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紧。她的脉搏跳得极慢,像快停了一样。
“别过去。”我说。
她没回头,声音很轻:“它在叫我。”
我没松手。她体内的骨钉已经开始震颤,我能感觉到那股波动从她脖颈传到指尖。再往前一步,烙印就会彻底激活,到时候不是她在走,是命在拖她。
风停了。
湖面传来波纹声,一圈圈往外荡。镜湖本该死寂,夜里不会起风,也不会有鱼。可现在水面上浮着一层暗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上来。
阿绫猛地挣了一下,力气大得不像她。我被迫松手,她踉跄两步,跪倒在树前。手指抠进树皮,把那枚铜钱拔了出来。
铜钱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她低头看着它,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认出了什么。下一瞬,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钱上。血没流下,反而被吸了进去,整枚铜钱开始发烫,泛出暗红色的纹路。
我立刻明白她在做什么。
这是引血卦。天狼族最古老的秘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唤醒轮回封印。代价是神魂撕裂,九死一生。
“你疯了?”我抓住她肩膀想把她拉开。
她反手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听我说。”她抬头看我,双瞳先是赤金,再转幽蓝,最后定成一片深黑,“我不是为了活下来才轮回的。我是为了记住。”
我没再拉她。
她慢慢站起来,背对着我,将铜钱按在心口。嘴里开始念一段古语,每个音都像刀刮过石板。随着咒语响起,她脖颈后的三枚骨钉缓缓凸起,皮肤绷紧,渗出血丝。
我从怀中取出玉簪碎片。
刚才她昏迷时,我就发现这东西和骨钉之间有种感应。现在那碎片也在发热,边缘微微发红。我走到她身后,把碎片贴在第三枚骨钉的缝隙上。
咔的一声,像是锁扣合拢。
她身体一震,整个人僵住。紧接着,五道残音同时在我识海炸开。
第一声来自三百年前:“天狼九斩需至亲之血。”
第二声更远:“孟婆容器朔日饮心尖血。”
第三声让我瞳孔收缩:“师尊书房有七盏人皮灯。”
第四声是裴烬的:“三百年前你埋的剑……如今该出土了。”
最后一声是千面鬼临死前的话:“第十次轮回时……不要吃糖。”
五道残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阿绫抬手,指尖蘸血,在空中画出第一道卦痕。血没落地,悬在半空凝成红线。她画第二圈时,嘴角溢出血,第三圈时膝盖发抖,第四圈时七窍都渗了血。
但我不能打断。
血卦一旦开始,中途停止只会让施术者爆体而亡。
她画到第七圈,天空变了。
乌云翻滚,一道雷光劈下,直击卦阵中心。我立刻挡在她身前,残音自动浮现——“左肩第三寸”。我顺着那感觉挥掌斩出,一道无形之力切断落雷的脉络,雷光偏移,砸进湖里,激起百丈水花。
可这只是开始。
第二道雷落下时,空中出现一个身影。
由闪电凝聚而成的人形,高达十丈,胸腔里嵌着半颗骷髅头,双目如熔池沸腾。它张口发出轰鸣:“逆命者,当诛。”
雷部正神。
真身降临。
它举起手臂,万钧雷霆汇聚成柱,朝着阿绫头顶压下。这一击若中,血卦必破,她也会当场魂飞魄散。
我咬牙,再次调动残音。这一次不是防御,而是反击。我将裴烬那句“左肩第三寸”反复催动,识海几乎炸裂,硬生生在雷柱中撕开一条缝隙。
阿绫趁机完成第九道血环。
九重卦阵闭合瞬间,天地寂静。
然后,她睁开眼。
瞳孔中浮现出巨大的血色卦象,层层旋转,如同深渊漩涡。她抬起手,指向天空中的雷部正神,声音不再颤抖:“以我之血,问天之锁。”
血卦阵逆转。
原本要摧毁她的雷霆,竟被阵法吸入,化作养分灌入她体内。她的伤势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但那股力量却撑住了她的意识。
雷部正神发出惨叫。
它的身体开始干瘪,闪电熄灭,躯壳迅速焦化。最后一刻,它额间浮现出一个印记——扭曲的蛇形纹路,正是孟婆的标志。
巨人坠地,变成一具焦尸。
湖面震动起来。
百丈水幕自镜湖中央升起,水光流转,映出模糊画面:夜空挂着血月,一群黑袍修士围立祭坛,手中长剑滴血。地上躺满银发尸体,中央一名少女跪着,颈后三枚骨钉泛着幽光。
一人走上前,掀开斗篷,露出清虚门掌门令牌。
画面到这里停下,不再继续。
我扶住阿绫,她身体冰冷,靠在我肩上喘气。她的手还抓着那枚铜钱,指节发白。
“看到了吗?”她问。
“看到了。”
“还不够。”她喉咙里带血,说话断断续续,“他们……还没露脸。”
我没说话。我知道她在等什么。等那个人走出来,等三百年前的真相彻底揭开。
她突然抓紧我的手臂:“别让他们……把我带走。”
“没人能带走你。”
她摇头,眼神涣散了一瞬,又强行聚起。“如果我倒下……继续看下去。哪怕只剩一双眼睛……也要看完。”
我点头。
她似乎安心了些,头轻轻靠回我肩上。呼吸越来越弱,但眼睛一直睁着,死死盯着水幕。
就在这时,水幕中的画面微微晃动。
祭坛边的一名黑袍人缓缓转身,手伸向腰间佩剑。
他的脸仍藏在阴影里,可那只手露了出来——手背上有一道旧疤,从虎口延伸到小臂内侧。
我认得这道疤。
三十年前,我在师尊练剑的石室里见过。他每次握剑前,都会用布条缠住这里。
水幕中的手慢慢抬起剑。
剑未出鞘,湖边的风忽然停了。
阿绫的手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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