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人格塑造与浩然正气的培养,当年孟夫子在与纵横家景春的辩论时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中学读书那会儿大家都背过。
这三条说着容易,做起来其实挺难,在不同的周边条件下,一个人生活在富贵里、身陷贫贱中、面对权势的压力时,如何去做很考验人,魏晋时的向雄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到底什么才是威武不能屈。
向雄,字茂伯,河内山阳人,河内山阳是今天河南修武一带,向雄年轻那会儿初入仕途是担任河内郡主簿,那时候还是曹魏,这个我们之前讲过,主簿是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简单理解成秘书也行,向雄当任主簿时,他的顶头上司正是王经。
王经作为曹魏大臣,有臣子本分,司马昭派人杀害曹髦,图谋以晋代魏,受这个大事件的波及,王经和母亲一起被杀,这种斗争非常残酷,王经的很多门生故吏出于避嫌考虑一哄而散,唯有向雄在王经临刑的东市为之痛哭,悲哀之情感动了朝野。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向雄的个性与为人,而这种人在生活中的不圆滑很容易得罪人,不久后他就因为一件小事被人陷害入狱了,陷害他的是刘淮,王经被杀后,刘淮接替王经的职务,成了向雄领导。
当时钟会是司马昭身边红人,他听说过王经去世时向雄的表现,知道这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这样一个人是黑暗中难得的光亮,于是就把向雄从狱中捞出来,担任都官从事,成为了自己的下属。
钟会这个人我们太了解了,之前讲过很多,取西川二士争功那会儿,钟会在西蜀叛乱,功败垂成钟会被杀,而叛逆是大罪,被杀的钟会无人收殓,这次又是向雄站出来给钟会料理了后事,安葬了他。
这两件事就是哭经葬会,在故主与当朝司马氏产生分裂,甚至是犯下叛逆大罪的形势下,树倒猢狲散是人之常态,避之唯恐不及,向雄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比敬佩的同时,也充满极大的政治风险,司马昭当然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我没有扩大株连范围算是你的幸运,你怎么还自己跳出来了,于是召见向雄,想当面来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司马昭劈头盖脸地问他,当年王经临刑,你在东市哭他,我宽大为怀没追究你,如今钟会伏法,又是向雄你为罪人收殓,如果再宽容你,王法何在。
向雄对着司马昭深施一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如今罪人伏法,刑法已经得以施行,相关的处罚也已经完毕,我之所以站了出来是因为道义,王经、钟会当年对我有恩,我不能无动于衷,法令有法令层面严厉的规定,而道义道德是社会应该发扬的,这个社会不能违背人理伦常,钟会是有罪,可殿下如果把其尸骨弃之荒野,将来说起来就是您不对,微臣不愿殿下因为这件事儿而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司马昭一想还真是,夺天下也不能杀戮太重,自家代魏本来就是不太好说的事儿,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收拢人心,于是司马昭非常高兴地赏赐了向雄。
不久,司马昭去世,其子司马炎建立西晋,也就是晋武帝登基,这时向雄任黄门侍郎,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刘淮任侍中,两人同在门下省工作,而且侍中的职位比黄门侍郎高,刘淮又是向雄上司。
因为之前的矛盾,两个人是互不说话,晋武帝听说此事,一起工作哪能不说话,这不耽误事儿?心里想着让两人和好,武帝大概多少也听说了两人之前有点矛盾,知道向雄秉性倔强,思想工作得从向雄入手,于是召见向雄,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后,担心向雄不听,就下命令让向雄去和刘淮恢复关系。
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向雄前往刘府,按职场上下级关系行礼,接着就来了一通话,当场把刘淮气得够呛,向雄是这么说的,我今天受皇帝的诏命而来,你也知道我肯定是不想来的,我们之间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我们的情义早已经断绝,你意下如何?说完之后也不给刘淮机会,扬长而去。
刘淮愣在那里,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你这是来恢复关系的,这是来跟我绝交啊,就把事情经过给皇帝汇报,司马炎大怒,我的面子也不给了?立马让人传令向雄进宫,一见面就大骂,我好心让你和人家恢复关系,你却跑去绝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向雄的回答依旧还是不卑不亢,一如当年面对武帝父亲司马昭,向雄说,古时的君子举荐别人时合乎礼仪,罢免别人也合乎规矩,不公报私仇,可现在那些所谓的君子,推荐人的时候就像要把他放在膝盖上疼爱,一旦有了矛盾,罢免别人恨不得是推入深渊一般地仇恨,一点小矛盾就想置人于死地。
刘河内当年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儿,如今我不做挑起事端者,主动去招惹他,那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让我去和恢复上下级之间的情义呢,这件事儿已经我遵循您的命令按流程去做了,至于结果,我不想有什么任何的改变,也请圣上不要再去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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