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背后的魏晋 第28篇：东晋赌神袁躭

袁躭，字彦道，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出身陈郡袁氏，非袁绍家族的那个汝南袁氏，袁躭年轻有为，倜傥不羁，十七八岁那个年纪就被大腕王导引为参军，随王导参与平叛苏峻之乱的工作，苏峻之乱结束以后，袁躭受封秭归男（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等级）随后拜建威将军、历阳太守。

袁躭这个人的事业方面其实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建树，在历阳太守任上因为谎报军情收过处分，历阳在魏晋时期对应今天安徽马鞍山市和县，东晋算是前线，一次胡人十几个斥候（探子）出没附近，袁躭赶紧上报朝廷，却没有说明数目详情，朝廷就以为后赵大军引兵进犯，于是调动各路兵马准备应敌，一番紧张之后才发现虚惊一场，随后袁躭受到降职处罚。

袁躭和大多数魏晋名士一样，干正事儿的能力多半不足，但是能够体现名士范儿的、不着四六的才能总是不缺，袁彦道最厉害的技能就是赌博，这方面他简直就是赌神一般的存在，当时声名赫赫。

桓温年少时尚未树立起建功立业的远大志向，有段时间游手好闲，沉迷赌博，谯郡桓氏在桓温小时候业已中落，家庭贫困，一次桓温又去赌，想着看看能不能手气好，赚点钱回来，结果可想而知，输得底儿掉，还欠了很多钱，他没办法只能跟庄家立下字据，说是回去凑钱，三天之内保证还清。

可那时他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眼看着三天期限就要到了，庄家还每天都派催债人催他，桓温没办法，只能去找袁躭求救，等到了袁躭家里他就有些傻眼了，袁躭因为家里长辈去世，正披麻戴孝专心在家里守孝，这种情形也不好麻烦人家，袁躭一眼就看出桓温的心事重重，就说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桓温犹豫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袁躭想了想对桓温说，我没钱帮你还赌债的，家里最近办丧事也花了不少钱，实在拿不出，你看这样行不，我去赌场帮你赢回来如何？

还没等桓温回话，袁躭把孝服一脱，换上日常便装就往外走，桓温回过神了，在后边喊着袁大哥帽子帽子，袁躭取下孝帽往怀里一塞，让桓温头前带路一阵风似地杀向了桓温输钱的赌场。

庄家一看桓温带着人来了，哟呵，倒是守信，是来还钱？还是找了帮手继续玩呢？袁躭也不跟他多说大手一摆，少废话，直接玩，这个场子应该是级别不高，庄家并不认识袁耽这个赌场上的大人物。

一听说袁躭要玩，庄家就乐了，玩好啊，就怕你们不玩，这片地界儿上除了袁躭我还没怕过谁，今天就让我亲自陪你们玩玩，阵势一旦摆开，赌局直接就从十万钱起步，袁躭的水平完全超出想象，庄家三下五除二就连输了好几局，天下赌徒的心理都是一样，越输玩得越大，直接升到一百万一局，这个时候袁彦道的兴致也被调动了起来，每次投掷筹码都要大呼小叫，不仅牌技高，气势也吓人，就像是有人打牌一张三要不要也能喊出王炸的声势。

庄家知道今天是遇见真正的高手了，不论自己怎么挣扎结果都是输，他满头大汗地颓在椅子上，袁躭站起身来，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扔筹码，直到彻底赢够了这才罢手，庄家颤巍巍地问，这位爷您到底是谁啊？袁躭从怀里摸出孝帽扔向装家，哈哈大笑一声，你到底认不认识袁耽啊？此时的庄家才清醒过来，自己碰上了赌神。

文言文原文如下：

桓宣武少家贫，戏大输，债主敦求甚切，思自振之方，莫知所出，陈郡袁躭俊迈多能，宣武欲求救于躭，躭时居艰，恐致疑，试以告焉，应声便许，略无嫌吝，遂变服，怀布帽随温去，与债主戏，躭素有蓺名，债主就局曰：“汝故当不办作袁彦道邪？”遂共戏，十万一掷，直上百万数。投马绝叫，傍若无人，探布帽掷对人曰：“汝竟识袁彦道不？” 出自《世说新语》任诞篇

①戏：博戏，赌博。 敦：催促。

②袁躭：字彦道，陈郡阳夏（河南太康）人。

③居艰：居丧，在服丧期内守孝。

④疑：迟疑，犹豫。

⑤蓺（yì）：同艺，技能，指赌技。

⑥马：筹码，计数用具，常用于赌博。

⑦傍若无人：旁若无人。

⑧绝叫：大声喊叫。

文言文直译

桓温年轻时家里很贫穷，一次赌博大输，债主催他还债催得急。他思考自救方法，却想不出来，陈郡袁躭为人慷慨豪迈，多才多艺，桓温就想着要向他求救，袁躭当时正在守孝，就怕他为难，只能试着告诉他这件事，袁耽立马就答应了，一点都不觉得为难，脱下孝服，换上便装，把孝帽塞到怀里就跟桓温去和债主赌博，袁躭善赌的名气很大的，债主临开局时问袁耽：“你不会像袁躭那样厉害吧？”

就和他一起赌了起来，赌注从十万一掷，一直升到一次百万钱，袁躭每次掷筹码，都大喊大叫，旁若无人，他摸出布帽来掷向债主，大声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袁躭，你说啊？”

庄家输到最后才知道碰上了真神，愿赌服输，谁叫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呢，袁耽之所以愿意帮桓温摆脱赌场困境，首先是自己爱玩也会玩，另外一个原因应该就是他会看人识人，知道桓温将来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这个真不是我们揣测。

袁耽有两个好妹妹，一个嫁给了殷浩，一个嫁给了谢尚，殷浩是和桓温并称一时瑜亮的人物，我们前边刚刚详细聊过殷浩，大家对他应该有所了解，谢尚是谢安的堂兄。

袁耽很看好桓温，哪怕桓温处于贫困潦倒时，袁耽曾对桓温说，很遗憾我只有两个妹妹，我要是再有一个妹妹就好了，我一定会让她嫁给你。

文言文原文如下：

袁彦道有二妹：一适殷渊源，一适谢仁祖。语桓宣武云：“恨不更有一人配卿！”

▲出自《世说新语》任诞篇

①袁彦道：袁躭，字彦道。

②殷渊源：殷浩，字渊源。

③谢仁祖：谢尚，字仁祖。

从个人成就、声望以及家族背景来说，袁彦道确实不如谢尚、殷浩、桓温，如果还有一个妹妹，或许袁耽可以笑眯眯地说，我是不如那三位，可是他们三个再厉害，也是我的妹夫，对我都得客客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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