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梧桐苑。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寝殿内,只燃着一盏烛火,光线昏暗。苏清颜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惯常的清明冷静。南宫烬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面色阴沉如水,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仿佛有岩浆在冰层下奔流。
太医已被南宫烬以“王妃受惊,需静养”为由暂时请到外间歇息。阿蛮和墨夜垂手立于下首,脸色同样凝重。
“今日宫中之事,绝非偶然。”南宫烬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先是流言试探,再是慈宁宫熏香暗算,回廊‘意外’冲撞,最后是宫门恶犬突袭……环环相扣,招招致命。这是要将清颜,连同本王未出世的孩子,一并置于死地!”
“王爷,是属下等护卫不力,请王爷责罚!”墨夜与阿蛮单膝跪地,声音充满愧疚与愤怒。今日若非那支神秘的弩箭,后果不堪设想。
“起来。”南宫烬抬手,“对方处心积虑,在宫中布局,防不胜防。非你等之过。当务之急,是查清幕后主使,以及……那支弩箭的来源。”
他顿了顿,看向苏清颜:“清颜,你觉得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苏清颜眸光微冷,缓缓道:“流言可出自多方,但能在慈宁宫熏香中动手脚,又能驱使宫中豢养的獒犬,甚至在最后关头,有能力射出那支精准弩箭之人……绝非普通妃嫔或贵女能做到。林贵妃今日表现可疑,但以她如今在宫中的势力,调动獒犬或许可以,但那支弩箭……不似宫中侍卫常用制式。且最后那獒犬的目标如此明确,直奔我而来,显然是被人以特殊方法引动或训练过。”
“你的意思是……太子?”南宫烬眼中寒光一闪。
“太子,或有参与。但恐怕,不止太子。”苏清颜沉吟道,“东山县的秘密,三皇子与林贵妃的恨意,还有那支神秘的弩箭……我怀疑,除了东宫,或许还有第三方势力,隐藏得更深,今日或许只是借刀杀人,或是……在试探、警告我们。”
南宫烬缓缓点头。清颜的分析,与他不谋而合。太子嫉恨他权势日盛,欲除之后快,是明面上的敌人。但东山县的矿洞,毒龙岭的死士,那诡异的香灰,以及今日那支手法特殊的弩箭……都指向一个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对手。
“王爷,王妃,”墨夜沉声道,“属下已命人暗中查验那獒犬尸体,在其耳后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金属刺入痕迹,上面残留着一种奇特的、带有腥甜气味的药液。经王妃之前给属下辨认毒物的册子对照,疑似是南疆一带用来驯兽、激发兽性的‘狂兽引’。此物极为罕见,非中原所有。”
“南疆……”南宫烬与苏清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那支弩箭呢?”南宫烬问。
“弩箭样式普通,但箭簇的锻造手法,与江南民间一些隐秘匠坊流传的、一种名为‘破甲锥’的箭簇打造法极为相似。此法锻造的箭簇,穿透力极强,但造价高昂,且流传不广。属下已派人顺着这条线去查了。”墨夜回道。
“好。继续查,务必揪出尾巴!”南宫烬眼中杀意凛然,“另外,从今日起,王府进入最高戒备。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清颜的饮食用药,由你二人亲自监督。再调一队‘影卫’入府,暗中保护梧桐苑。”
“是!”
“还有,”南宫烬看向苏清颜,语气转为柔和却坚定,“清颜,今日之辱,今日之险,本王定要他们百倍偿还!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忍耐,需要证据,也需要……一个反击的机会。”
苏清颜握住他的手,目光沉静:“王爷想如何做?”
南宫烬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算计:“他们将主意打到你和孩子身上,无非是想让本王方寸大乱。那本王,就如他们所愿,‘乱’给他们看。”
他低声,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出。
三日后,一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在京城上层圈子里传开——靖安王妃自乞巧节宫中受惊回府后,当夜便突发急症,腹痛不止,见了红!靖安王连夜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又重金悬赏民间神医,王府内外灯火通明,人心惶惶。据闻,王妃情况危急,胎儿恐有不保之虞,靖安王悲痛欲绝,已三日未曾上朝,连皇帝都惊动了,派了贴身大太监前去探望。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亲眼目睹”靖安王府的下人匆忙外出抓药,神色仓皇;或是听到王府内隐隐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和王爷压抑的怒吼。一时间,京中议论纷纷,有人唏嘘感叹靖安王妃红颜薄命,有人暗中揣测是否是宫中那场“意外”所致,更有人幸灾乐祸,觉得靖安王此番怕是要一蹶不振。
东宫。
太子南宫珏听完冯先生的禀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色:“果然动了胎气?哼,算她命大,没直接死在宫里。不过,若真因此小产,或是落下病根,对南宫烬的打击,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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