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暑气,随着几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渐渐消散,京城迎来了难得的凉爽。靖安王府内,梧桐苑的梧桐树,枝叶舒展,绿荫如盖,隔绝了外界的燥热,也隔绝了朝堂的暗涌与府外的喧嚣。
自那夜洞房花烛之后,南宫烬与苏清颜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更加亲密无间的状态。两人虽各自忙碌——南宫烬需处理朝务,稳固势力,暗中调查东山县及“鬼见愁”的线索;苏清颜则调理身体,经营着悄然开张的、名为“仁心堂”的药铺,并继续钻研医术毒经,试图彻底拔除体内“玄阴透骨针”的余毒,以及为南宫烬调理受损的根基——但每日总会抽出时间,一起用膳,在花园散步,或是在灯下闲谈,分享彼此一天的见闻与思绪。
日子平静而充实,仿佛江南的惊涛骇浪,毒龙岭的生死一线,都成了遥远的、褪色的梦。然而,这份平静之下,两人都清楚,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三皇子一系虽因江南之事受挫,暂时蛰伏,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东山县的秘密,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而“鬼见愁”自江南一别后,再无消息,更是让人心中难安。
这日清晨,苏清颜起身时,忽觉一阵莫名的眩晕与恶心,扶着床沿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起初她并未在意,只以为是近日调理身体,换了新方子,或是天气变化所致。然而接下来几日,这种不适感非但未减,反而添了嗜睡、口味改变等症状。
这日,她正与南宫烬一同用早膳,看到平日里爱吃的清粥小菜,竟又泛起一阵恶心,连忙以帕掩口,强自压下。
南宫烬立刻放下银箸,蹙眉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药铺的事太累着了?我早说过,那些琐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便是,你身子要紧。”
苏清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无妨,许是昨夜贪凉,吹了风,有些脾胃不和。我自己便是大夫,喝两副汤药调理一下便好。”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个念头。她的月事……似乎推迟了有段时间了。之前因江南奔波,体内余毒未清,月事本就不甚规律,她并未特别留意。可结合这几日的症状……
一个难以置信,却又让她心跳骤然加速的可能性,浮上心头。
她不动声色,待早膳后南宫烬去了前院书房,便唤来云芷,低声吩咐了几句。云芷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连连点头,脚步轻快地出了梧桐苑。
半个时辰后,云芷带着一位衣着朴素、面容慈和、年约五十的老妇人,悄悄从侧门回到了梧桐苑。这位老妇人姓徐,是京城有名的妇科圣手,尤其擅长诊脉验孕,且口风极紧,许多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都曾私下请她诊过脉。
“民妇徐氏,参见王妃娘娘。”徐嬷嬷进了内室,便要行礼。
“嬷嬷不必多礼,快请起。”苏清颜示意云芷看座,自己也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心中竟难得地有了一丝紧张。
徐嬷嬷在苏清颜对面坐下,三指搭上她的腕脉,凝神静气,细细品察。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神色专注。
时间,在苏清颜略显急促的呼吸和云芷紧张的注视中,缓缓流逝。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徐嬷嬷终于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笃定而欣慰的笑容,起身,朝着苏清颜深深一福:“民妇恭喜王妃娘娘!贺喜王妃娘娘!娘娘这是喜脉!脉象圆滑如珠,流利有力,按之不绝,乃是极好的滑脉之象!观其脉象,应已有一月有余!”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确切的诊断,苏清颜还是怔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喜悦、茫然、甚至一丝惶恐的复杂情绪,瞬间席卷了她。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是她和烬的孩子?
云芷早已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菩萨保佑!王爷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徐嬷嬷也笑道:“娘娘身体底子好,胎象稳固。只是近日有些脾胃不和,嗜睡乏力,皆是孕初寻常反应。民妇开个温和的安胎健脾的方子,娘娘按时服用,注意饮食休息,切勿劳累,保持心境舒畅即可。”
苏清颜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对徐嬷嬷温和道:“有劳嬷嬷了。云芷,取双倍诊金,好生送嬷嬷出去。记住,此事……”她目光扫过徐嬷嬷。
徐嬷嬷何等精明,立刻会意,肃然道:“娘娘放心,民妇行医多年,知晓规矩。今日只是为娘娘调理脾胃,绝无他事。”
“有劳。”苏清颜点头。
送走徐嬷嬷,云芷回到内室,脸上依旧难掩兴奋:“娘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王爷盼了这么久……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
“等等。”苏清颜叫住她,脸上红晕未退,眼中却已恢复了平素的冷静,“先别急。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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