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江南的春日,在忙碌与期盼中,悄然溜走。进入初夏,持续数月的抗灾、防疫、重建工作,终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瘟疫,在“鬼见愁”的妙手和张先生等人的严格执行下,被彻底扑灭。最后一处隔离点撤销,幸存的病患康复归家。堤坝,经过重新勘察设计和数十万民夫的日夜奋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固,新的分洪、泄水渠道也已初步建成,足以抵御未来可能的大汛。灾民们领到了朝廷下拨的种子、农具和赈济银两,在清理出的土地上,播下了新一年的希望。被水患和疫病摧残的市镇乡村,开始重现生机,炊烟袅袅,书声琅琅。
江南的吏治,也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整顿。以周明德、李文博、赵奎为首的大批贪官污吏被明正典刑,家产抄没。一批清廉干练、熟悉地方事务的官员被提拔任用,官场风气焕然一新。追缴的巨额赃款和罚没的财产,大部分用于民生,小部分充实国库,江南的财政状况竟比灾前还要好转几分。
这一切的成果,都离不开那个名字——翊王南宫烬,以及他那位被百姓尊为“活菩萨”的王妃苏清颜。虽然他们自东山县一别,已两月有余,音讯全无,但他们的威望与影响,却在这段时间里达到了顶峰。江南百姓谈起他们,无不充满感激与挂念。朝廷邸报和民间传言中,关于翊王夫妇在江南的种种事迹,也被传得神乎其神,翊王“铁面无私、爱民如子”,翊王妃“仁心仁术、菩萨转世”的形象,深入人心。
京城,皇宫,御书房。
皇帝放下手中厚厚一沓关于江南灾后情形的奏报,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欣慰,有赞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老七……果然没让朕失望。”皇帝缓缓开口,对侍立一旁的大太监高德道,“江南之事,他处理得干净利落,不仅平息了水患瘟疫,整肃了吏治,安定了民心,更为朝廷追回了大笔钱粮。此等大功,朕不能不赏。”
高德躬身,小心翼翼道:“陛下,翊王殿下与王妃娘娘深入险地,至今未归,龙体安危,实在令人忧心。是否……”
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他:“老七的能耐,朕清楚。区区东山县,留不住他。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鬼见愁’那老怪物突然出现在江南,又如此尽心尽力,若说与老七无关,朕是不信的。他们……定是有所图谋。传朕旨意。”
高德连忙垂首恭听。
“翊王南宫烬,总督江南赈灾治水,功勋卓着。着即加封太子太保,赏黄金万两,绸缎千匹,良田千顷。翊王妃苏清颜,辅佐有功,仁德昭着,加封一品诰命夫人,赏凤冠霞帔一副,东海明珠一斛。另,江南各级有功官员,着吏部从优议叙奖赏。江南百姓,免赋税一年,以休养生息。”
“至于翊王夫妇……”皇帝顿了顿,“传旨江南,命张诚等人,继续寻觅翊王夫妇下落,一有消息,即刻八百里加急报与朕知。同时,宣旨天下,昭告翊王之功,江南之安。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皇子,是如何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
“老奴遵旨。”高德应下,心中却明白,陛下这道旨意,既是褒奖,也是催促,更是……将翊王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太子太保乃是虚衔,却地位尊崇;厚赏之下,是期望,也是压力。而昭告天下之功,更是将翊王与江南彻底绑定,荣辱与共。
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至江南。当张先生于钦差行辕跪接圣旨,听到对王爷王妃的丰厚封赏时,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忧虑。王爷王妃生死未卜,再多的赏赐又有何用?陛下此举,看似恩宠,实则……
然而,圣意已下,无可更改。张先生只能强打精神,代王爷领旨谢恩,并即刻安排人手,将圣旨内容及封赏明细,晓谕江南各州县。同时,加紧了搜寻王爷王妃的力度。
圣旨的内容很快传开。江南百姓闻讯,既为王爷王妃得到朝廷嘉奖而感到高兴,更为他们至今未归而感到揪心。不少百姓自发前往寺庙道观,为王爷王妃祈福,祈求他们平安归来。更有乡绅耆老联名上书,恳请朝廷继续加大搜寻力度,生要见人,死要见……不,王爷王妃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归来!
民意沸腾,朝廷的关注也达到了顶点。南宫烬与苏清颜的失踪,已不再是江南一隅之事,而成了牵动朝野上下的焦点。
就在这各方关切、搜寻无果,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的时候——
五月初十,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队风尘仆仆、却纪律严明的人马,出现在了江州府城东门外。人数不多,约三十余人,皆作寻常商旅打扮,但个个眼神锐利,步履沉稳,隐隐带着杀伐之气。为首两人,共乘一骑。男子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墨色披风,身形挺拔,面容虽有些苍白憔悴,却难掩其俊美无俦与久居上位的威仪,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深沉与……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劫后余生的淡淡温柔。他怀中,拥着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裙、以轻纱遮面的女子,女子身形纤细,似乎有些虚弱,倚靠在男子胸前,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却又仿佛蕴藏着无尽星辰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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