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尤其在江南的雨季。就在南宫烬与苏清颜在青龙堰亲自督工、赢得民心,并计划三日后秘密前往东山县探查的第二天,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裹挟着狂风,骤然席卷了江州府。
前半夜还是繁星点点,后半夜便乌云四合,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很快就连成了密集的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狂风呼啸,卷起河面的巨浪,疯狂拍打着刚刚加固、尚未完全稳固的堤岸。淮河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暴涨。
钦差行辕内,南宫烬被惊雷和急雨惊醒,第一时间披衣而起。苏清颜也几乎同时醒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苏清颜听着窗外如同天河倒泻般的雨声,眉头紧蹙。青龙堰虽经初步加固,但毕竟时间仓促,许多地方还未来得及做最后的收尾和强化。如此暴雨,加上本就居高不下的水位,对堤坝是极大的考验。
“墨夜!”南宫烬沉声喝道。
墨夜早已候在门外,闻声推门而入,浑身已被雨水打湿:“王爷!”
“青龙堰情况如何?立刻派人去探!传令驻守堤坝的玄甲卫和民夫,全部上堤,加强巡逻,准备抢险!通知城中各衙门,立刻组织人手、物资,随时待命!”南宫烬语速极快,条理清晰。
“是!”墨夜领命,转身冲入雨幕。
“王爷,我也去。”苏清颜已快速穿好外衣,将药囊和几样急救物品塞入怀中。
南宫烬看她一眼,没有反对,只道:“跟紧我,小心。”
两人匆匆披上蓑衣,带着阿蛮及一队玄甲卫,冒着倾盆大雨,策马冲出钦差行辕,直奔青龙堰。街道上已积水成河,马蹄踏过,溅起一人高的水花。狂风几乎要将人从马背上掀翻,闪电不时撕裂夜空,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雷声隆隆,震得人耳膜发麻。
抵达青龙堰时,这里已是一片混乱与喧嚣。狂风暴雨中,数万民夫和兵丁正在各级管事和玄甲卫的指挥下,拼命地加固堤坝,堵塞可能出现的渗漏点。但雨太大了,水势太急了。刚刚填下的新土,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流失;临时搭建的挡水板,在巨浪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浑浊的河水,如同发怒的巨龙,不断冲击、拍打着堤岸,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来了?此处危险!”负责今夜值守堤坝的陈武,顶着风雨跑来,脸上身上全是泥水,声音嘶哑。
“情况如何?”南宫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厉声问道。
“雨太大,水涨得太快!好几处新填的地方已经开始渗水!上游漂下来的树木杂物太多,不断撞击堤坝,已有两处被撞出了缺口,正在抢堵!但……但人手和物料都不够啊!”陈武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南宫烬抬眼望去,只见堤坝在狂风暴雨中颤抖,水位已逼近堤面,浪头不时越过堤顶,卷走几个沙袋,甚至将躲避不及的民夫卷入水中。惨叫声、呼救声、风雨声、浪涛声混成一片,恍如末日。
“阿蛮!立刻带人,去将下游三里内所有村庄的百姓,全部强行撤离到高处!若有不肯走的,绑也要绑走!”南宫烬当机立断,“墨夜,你带一队人,去城中,将所有能调集的沙袋、木料、绳索,全部运来!再征调所有青壮,上堤抢险!”
“是!”阿蛮和墨夜(已返回)毫不犹豫,分头而去。
“陈武!带本王去最危险的地方!”南宫烬拔出腰间长剑,对苏清颜道,“清颜,你带人在后面设立救护点,救治伤员,调配物资!”
“王爷小心!”苏清颜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转身带着云芷和几名女卫,在堤坝后方一处地势稍高的窝棚里,迅速设立了临时救护所,将带来的药材和绷带摆放出来,又指挥随后赶来的城中大夫和民妇,烧热水,准备姜汤。
南宫烬则随着陈武,冲向了堤坝最危险的一段——正是前几日刚刚堵上、还未来得及彻底加固的那个缺口附近!此处水流最为湍急,浪头最高,不断有沙袋和木桩被冲走,渗漏点已连成一片,堤体内部传来不祥的、沉闷的裂响,显然内部结构正在被急速掏空!
“王爷!这里太危险了!您快退后!”陈武嘶声喊道。
南宫烬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盯着那不断扩大的渗漏带和后方隐隐传来的裂响。他知道,若此处溃决,整段青龙堰都将不保,下游数十万百姓将瞬间被洪水吞噬!
“所有人!听我号令!”南宫烬运足内力,声音穿透风雨,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民夫和兵丁的耳中,“将沙袋全部集中到此处!木桩!给本王打下木桩!快!”
在他的指挥下,慌乱的民夫和兵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重新组织起来,冒着被巨浪卷走的危险,将沙袋、石块拼命地投向渗漏处。数十名壮汉喊着号子,抬起沉重的木桩,在泥水中艰难地将其打入堤坝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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