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咱们的人再三缠问,他才肯带人去自家院场。
“马厩里,果然喂着六匹渠夜宝马。
“也是个机灵的,见是渠夜马不假,当即就要问价买下。
“马商不肯,说为几匹马冒险得罪渠夜不值当,除非有笔大买卖,一桩便能吃够本。
“这不是正合了咱们的心意,咳、咳……
“公子听说后不胜欢喜,赶忙叫那人携了定金重返卑狄,同马商把买卖议妥。
“马商收了定金,却又不肯爽快交马,一拖再拖。
“眼见又要入秋,公子频频使人催问,那马商忽又坐地起价。
“从渠夜私贩良马需层层疏通边线关防,马商以此为由,说咱要的马匹数量庞大,要再添两成的利钱。
“为了买到良马,公子不惜贴进多年攒下的赏金,亲自去卑狄交易。
“可这次,我们在卑狄寻找多时,都没能找到马商踪迹。
“公子觉出不对,派我去寻天机堂的青侯打探此人底细。
“马商原是须句人,辗转各国贩马十多年,须句灭国后,他定居卑狄,继续养马贩马,从未失信于客。
“打听清楚,我即刻赶回客舍。
“留在那的兄弟说,公子查到马商的下落,已经带人去他现身的酒肆堵人。
“我立即赶去那家酒肆,却见本该开门迎客的酒肆大门紧闭,委实反常。
“不清楚里头情况,我试着从后院进里,刚爬上墙头,就见遍地尸首,公子浑身是血被人擒住。
“那些人穿着汉家衣裳,身形魁梧,脸孔更像羌人。
“而他们中的一人,我在上京见过。
“那张脸,就算化成灰,咳、咳咳,我也识得出!”
说着,宋阿福脑中再度映现那张可憎的面目,横眉竖眼道:“卑狄质子……简迈!”
“卑狄果真与羌人勾结在一处?”齐彯眼中藏不住的惊恐,心底更是忐忑难安。
先前便听周全提过卑狄王的野心,可还是未曾料到,他们竟敢背着南旻勾搭上了渠夜!
宋阿福轻点了头,“我自知不敌他们人众,遂折回客舍召齐人手,欲救公子。
“我们擒住了马商,恫吓几句他便交代,是简迈让他以渠夜马为饵,引公子前往卑狄。
“阴谋得逞后,简迈将公子交给了羌人。
“我们辗转寻到羌人踪迹,他们行迹鬼祟,遮遮掩掩在房里藏着一人,看身形就是公子。
“奈何他们虽不曾害公子性命,却将人看守得极严。
“找不到时机下手,我等只能沿途尾随那群羌人至渠夜边邑,那里驻着一支渠夜兵的营盘大帐。
“我带人夜袭亲眼所见,他们在对公子用刑,那些混帐毫无人性……
“咳、咳,他们料到有人来救,一早设下埋伏,可恨我没本事救回公子,还叫同袍断送了性命。
“还请齐大人念及金兰之谊,快些去缚虎营请援,公子被他们折磨多时,恐撑不了许久。”
“好,我这就……”齐彯满口答应,略定了定神才觉不妥,“不行,救人要紧!”
想到冯骆明性命垂危,他焦心如焚,还不得不稳住心神,想法子尽快救人。
“请援太慢,不妥。”
羌人势众,请稽阳骑支援是上选,可是赶回稽阳骑、陈明情状、调兵遣将……都需要时间。
宋阿福看到羌人对冯骆明用刑,再好的身子也不是铁铸的,总有撑不住的时候,齐彯不禁担心起来。
他怕冯骆明撑不到援兵赶去。
生死一刹,真想救人自是宜早不宜迟。
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仰起脸时,眸光毅然,沉声问道:“羌人的营帐在何方位?”
“你、你想闯营?”宋阿福支起脖子,巴巴地望着齐彯。
想是夜里辛劳未得好眠,他眼底可见些微暗沉,紧抿的唇周,未及打理的胡茬泛着淡淡的青。
恍然一瞥,那双清眸凛然萧肃,隐透着躁急与不甘。
宋阿福方才惊觉,眼前之人不再是昔日唯唯诺诺的少年。
尤其是眼神里闪熠的光,酷似他再熟悉不过的冯骆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肯轻言放弃的坚定。
脱口道:“羌人大营与我军中相类,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你手里有多少兵马,就敢冲去送死!”
他的质问有如当头棒喝,叫齐彯看清现实。
“我、我……我非武将,何来兵马?身边只有两个同伴……”
齐彯亦知眼前窘境,然事在人为,冯骆明身在敌营,危在旦夕,他不能不去搏一把。
“两个……连你算进去也才三人,就敢夸口闯营?”宋阿福不赞同地摇摇头,“休要胡闹,性命攸关的事,岂可草率!”
“啧……”老金蹲坐久了脚麻,伸腿轻哂。
救人还有工夫磨唧!
冯二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夯货。
他闷头听了半晌,实在忍不住开口替齐彯说话:“你倒谨慎,等你回去喊了人来,是打算救人呢,还是替你家冯小将军收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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