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的站军姿和基础队列训练,让第十伙的怨气积累到了顶点。就连最初被陈嚣武力震慑住的王瘸子,也时常在背地里骂骂咧咧,认为这新来的伙长纯粹是变着法儿折磨人,那些笔挺的站姿和整齐的队列,在战场上有个屁用?
第四日清晨,当陈嚣再次下令列队时,气氛明显有些压抑和抵触。
陈嚣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立刻开始训练,而是走到队伍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又不忿的脸。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觉得我在瞎折腾。”陈嚣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觉得站得笔直,走得整齐,杀不了契丹人,也挡不住刀箭。”
不少人下意识地点头,连王瘸子都撇了撇嘴。
“但我要告诉你们,这,只是开始!是让你们这群散了架的骨头,重新长在一起的胶!”陈枭声音陡然拔高,“一支连站都站不齐、令行禁止都做不到的队伍,上了战场,就是给敌人送军功的猪羊!”
他话锋一转,指着旁边亲卫队其他各伙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看看他们!再看看你们!你们甘心一辈子被人当成废物,窝在这马厩边混吃等死吗?”
这话戳中了一些人心底的痛处,有人低下头,有人眼神闪烁。
“我知道你们不服,觉得我光会练些没用的。”陈嚣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解开系绳,将里面东西倒在旁边一块干净的布上——那是几块油光发亮、散发着诱人肉香的肉干,还有几枚亮闪闪的铜钱!
瞬间,所有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在这军营里,肉干和铜钱,就是硬通货!
“从今天起,训练,不再是无用功!”陈嚣拿起一块肉干,声音充满了诱惑,“看到这些了吗?今日训练,无论是队列、体能还是后面的技击,只要表现最优者,赏肉干一块!连续三日最优者,加赏铜钱五文!”
优胜者加餐!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这些老弱残兵眼中早已熄灭的某种东西。他们或许麻木,或许油滑,但对食物和钱财最本能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真……真的?”那面黄肌瘦的少年兵,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在发颤。
“老子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陈嚣斩钉截铁,“现在,全体都有!目标,校场边缘,跑步前进!最后十名到达者,今日口粮减半!前三名到达者,有资格竞争今日最优!”
话音未落,陈嚣自己率先转身,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冲啊!”不知谁先吼了一嗓子,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炸”了!就连那断臂的王瘸子,也咬紧牙关,甩开独臂,闷头向前冲去!那油滑兵痞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虽然队伍跑得歪歪扭扭,气喘如牛,但那股为了“肉干”和“口粮”而迸发出的拼命劲头,与之前判若两人!
跑步结束,陈嚣亲自示范如何更科学地调节呼吸,如何利用摆臂带动身体,减少体力消耗。接着是俯卧撑、深蹲等基础体能训练,他同样亲自下场,动作标准,速度极快,让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老兵都暗自咋舌——这伙长,是真有东西!
更让他们信服的是,在后续的简易障碍穿越训练中,陈嚣没有光动嘴皮子,而是亲自攀爬、跳跃、匍匐,演示每一个动作要领和发力技巧,甚至专门为断臂的王瘸子设计了一套适合他单臂发力的通过方法。
“看好了,这个地方,腰腹要收紧,用肩膀和腿的力量顶过去……”
“王瘸子,你别用蛮力!侧身,用你这只好手扣住这里,脚蹬实了再发力!”
言传身教,毫无保留。
一天下来,尽管所有人依旧累得像散了架,但训练成绩却肉眼可见地提升了。跑步掉队的人少了,队列稍微整齐了些,障碍通过也不再是连滚带爬。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向陈嚣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抵触、畏惧,慢慢多了一丝信服和……期待。
当陈嚣当真将一块香喷喷的肉干和五枚铜钱,放到今日综合表现最好的那个瘦弱少年手中时,整个第十伙都沸腾了!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捧着肉干如同捧着珍宝。其他人更是眼红不已,暗暗发誓明日一定要更加卖力。
就在第十伙这边热火朝天,与往日死气沉沉截然不同的训练景象,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校场边缘,例行巡营的殿前都指挥使王审琦,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恰好路过。他的目光原本随意扫过,却猛地在那支格外“与众不同”的小队伍上停了下来。
他看到那群老弱残兵,虽然动作依旧笨拙,却在那个年轻伙长的带领下,进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具节奏感和针对性的训练。没有花哨的套路,只有最基础的跑、跳、爬、撑,但组合起来,却仿佛在锤炼着士兵最根本的体能和意志。
尤其是那个年轻伙长亲自示范、精准指导的模样,以及旁边士兵眼中那罕见的光芒,让他大为好奇。
王审琦抬起手,止住了身后众人的脚步,指着陈嚣那边,对身旁的赵弘殷问道:“弘殷,那便是你前几日安排去第十伙的陈嚣?他这是在……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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