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静静地站在平台边缘,白色的研究袍纤尘不染,银白的发丝在穹顶星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光。他的面容清晰而真实,没有任何能量体的虚幻感,但那种超越时间的沉静,却又明确地宣告着某种“非人”的特质。
玄夜站在大厅入口,没有立刻上前。胸口的金色符文平静地搏动着,没有警示,没有共鸣,只有一种温和的确认——眼前的存在,与那烙印同源。
“你是谁?”玄夜问道,声音在大厅中激起轻微的回音。
身影微微偏头,仿佛在审视一个有趣的问题。
“我是凯勒斯。”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整个空间传递,“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名字了。寂静方舟末代首席研究员,源初之核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也是……最终安全协议‘火种’的设计者之一。”
凯勒斯。
玄夜在寂静方舟的知识碎片中见过这个名字。通常与最高权限指令、禁忌研究、以及某些未完成的终极项目相关联。一个充满争议,最终消失在历史迷雾中的人物。
“你还活着?”玄夜谨慎地问。根据所有记录,议会在“大撕裂”前就已近乎全灭,方舟是在无船员状态下自动执行了沉没协议。
凯勒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释然。
“活着?这是一个需要定义的概念。” 他抬起一只手,凝视着自己半透明的掌心。光线可以隐约穿透他的手指,映出下方黑色镜面地板上的星辰倒影。“我的生物躯体早在四百七十二年前,就随着方舟的紧急沉没而进入了永久静滞。你现在看到的,是保存在方舟核心记忆矩阵中的人格备份与意识投影——一个更为复杂、也更为局限的‘我’。依托方舟残存的能源和数据处理能力而存在,无法离开这片区域,也无法干涉方舟大部分系统的实际运行。”
一个高级的AI?或者说,一个被数字化保存的亡灵?
“那你现在……”玄夜看向他身后的七张空王座,“是在等我?”
“是的。” 凯勒斯放下手,目光重新聚焦在玄夜身上,那眼神中蕴含着跨越数个世纪的沉重与期待,“等你,以及其他可能的‘执行者’。‘火种协议’启动后,方舟进入了深度沉眠,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环境维持和对外界信号的被动监听。我们——或者说,我——在等待一个特定的信号:一个成功激活‘重构协议’,并在其过程中留下纯粹混沌烙印的个体信号。”
他的目光落在玄夜胸口,仿佛能透过衣物看到那个金色的符文。
“你做到了,玄夜。你不仅启动了‘徘徊者’太空站上的最终安全协议,将一片污染空间永久隔离,更重要的是……你在与赫尔、与钥匙协议、与古老符文的对抗中,让源初之核碎片的力量发生了本质的进化。你不再是单纯的‘载体’或‘使用者’,你开始成为……一个节点。一个连接议会遗留知识、混沌本源、以及现实存在的**节点。”
玄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进化?节点?他不太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混沌结晶,但体内多了一些更本质的东西。
“那意味着什么?”他问。
“意味着你拥有了部分……‘仲裁者’的潜在权限。” 凯勒斯缓缓走向中央平台,他的脚步无声,白袍下摆拂过光滑的地面,“虽然远未完整,但你已经触碰到了门槛。议会耗尽最后资源打造的‘火种’,其核心目的并非仅仅是保存知识或逃离灾难,而是为了……筛选与传承。”
他停在放着信标石片的座椅旁,手指轻轻拂过石片表面。银色纹路在他的触碰下变得更加明亮。
“‘火种’等待着能够理解、并敢于‘共舞’的个体。等待着一个能在秩序与混沌的夹缝中找到立足点,而不是盲目倾向于任何一方的存在。赫尔是一个反面例子——他被归墟的纯粹与力量吸引,试图成为其使者,最终走向了彻底的湮灭或永恒的囚禁。而大多数议会成员,包括我的同僚们,则过于畏惧混沌,试图用绝对的秩序去禁锢、去防御,结果在‘大撕裂’面前脆弱不堪。”
凯勒斯抬起头,望向穹顶的星辰,目光悠远。
“我们失败了,玄夜。不是败在力量不足,而是败在观念上。我们从未真正接受混沌是宇宙不可或缺的另一半。我们研究它,警惕它,防御它,却从未想过……与它共存。直到最后,当灾难降临,我们才仓促地留下‘火种’和‘重构协议’,寄希望于未来可能出现的、拥有不同视角的个体。”
他收回目光,看向玄夜,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一种混合着歉意、期待与紧迫感的复杂神色。
“而你现在站在了这里。带着‘重构协议’的烙印,带着与赫尔对抗的经验,带着对同伴的牺牲与责任……你或许,正是我们等待的那个人。”
玄夜沉默了片刻。这些信息太过宏大,也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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