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秦巡检的百人官兵后,山道上堆满了战利品。当赵老憨带着几个老人把最后一批箭矢拖回营地时,所有人都围着那堆“宝贝”发呆。
是真的发呆。
二十一张开元弓整整齐齐靠在山壁上,弓弦虽然旧但紧绷有力。四百多支箭矢捆成十几捆,箭羽虽然杂乱,但箭头闪着寒光——这是正经的三棱破甲箭,不是他们自制的竹箭。四十多把腰刀和长枪堆在一起,虽然不少有豁口,但磨一磨就能用。
最扎眼的是那些铠甲。皮甲十五副,虽然破洞不少,但牛皮底子还在;棉甲二十一件,虽然脏得看不出本色,但厚实,能挡刀砍。张铁锤挨个检查,一边摸一边啧啧:“好东西啊……这皮子是上好的黄牛皮,三层压的……这棉甲里头夹了铁片,虽然锈了,但比光棉袄强……”
孙寡妇拎起一件皮甲,掂了掂:“这玩意儿穿上,还能动吗?”
“能动!”张铁锤肯定道,“俺在边军见过,老兵都抢着穿。挡一刀就是一条命。”
三个书生也在围观。陈文远拿起一张弓,试图拉开——脸憋红了,弓弦纹丝不动。王五走过来,随手一拉,弓如满月。
“这……此乃几石弓?”陈文远尴尬地问。
“一石半。”王五放下弓,“朝廷边军的制式开元弓,射程百步。咱们的猎弓最多五十步。”
这就是差距。以前他们打官兵,靠的是地利、陷阱、拼命。现在,他们也有了“朝廷发的正经家伙”。
但问题来了:东西怎么分?
按照星火营的规矩,战利品归公,按需分配。可这次不同——刀枪铠甲不是粮食,不能切成块分。
孙寡妇第一个表态:“弓给会射箭的!咱们原来只有五张猎弓,现在二十一张,能组一个弓箭队了!”
王五点头:“俺算过,营里正经会射箭的,算上俺和那个俘虏杨小栓,也就七八个人。可以先组一个小队。”
“铠甲呢?”周木匠问,“谁穿?”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想要,但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李根柱说话了:“铠甲,给战兵队。按功劳、资历、技术排。孙队长,你列个名单,大家公议。”
他拿起一张弓:“弓也按这个规矩。但有一条——领了弓的,每天必须练一个时辰射箭,十天内必须能中五十步靶。做不到,弓收回。”
他又拿起一件皮甲:“铠甲不是让你保命的,是让你敢冲敢杀的。穿上这身皮,你就是星火营的脸面。要是有人穿上铠甲反而贪生怕死……”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孙寡妇作为战兵队长,第一个领到了一副最好的皮甲——胸口那块铁片最完整。她当场穿上,虽然大了点,但绑紧皮带,居然有模有样。
王五领了一张弓和两壶箭(六十支)。他当场试射一箭,百步外的树桩,一箭命中。俘虏杨小栓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直了——这山贼头目的箭术,不比巡检司的老教头差。
刘三儿腿伤没好,但也分到一件棉甲。他摸着厚厚的棉花夹层,眼圈红了:“要是早几天有这玩意儿,栓子他……”
没人接话。张大胆和栓子的死,是这胜利背后抹不去的痛。
张铁锤作为技术骨干,分到一套工具——从官兵那里缴获的铁锤、锉刀、钳子,比他原来那套破家伙强多了。他激动得直搓手:“有了这些,俺能打出更好的枪头!”
最有趣的是三个书生。他们什么也没分到,但陈文远提了个建议:“队长,缴获的军弩虽然没箭了,但可否让张师傅试着仿制?弩比弓易学,若是能造出几架,妇孺亦可防身。”
李根柱眼睛一亮:“准了!张师傅,这事你配合陈先生。”
分到后半夜,东西还没分完。三十七个俘虏蹲在角落,眼巴巴看着这群“山贼”像过年一样分他们原来的装备,心情复杂。
李根柱走到俘虏堆前,扫了一眼:“都看见了?咱们星火营,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你们要是真心投奔,以后也有机会。”
俘虏们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王把总被单独捆在一棵树旁。这个曾经的巡检司军官,现在成了星火营最大的“战利品”。李根柱特意没杀他——活着的高级俘虏,有时候比死人有用。
夜深了,营地终于安静下来。
李根柱站在新建的了望塔上,看着山下。远处县城方向,漆黑一片。
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
打败了巡检司,等于捅了马蜂窝。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百人官兵了。
但看着营地里那些摸着新刀新甲、兴奋得睡不着觉的队员们,他又觉得,值了。
至少现在,他们有了和官兵叫板的资本。
至少现在,他们不再是只能钻山沟的泥腿子了。
远处传来孙寡妇的呵斥声:“刚分了甲就嘚瑟?都给我去巡夜!穿铠甲的站第一班!”
李根柱笑了。
这妇人,永远是星火营最硬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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