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后世的军事教官穿越回明末,看到李根柱组织的这场“军事训练”,大概会直接笑掉大牙,然后气晕过去。
但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很多看似可笑的开端,往往通向意想不到的结局。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根柱就把营地所有能喘气、能走路的男性,甚至包括了勉强能站直的吴老二,都轰到了“议事堂”前的空地上。一共九个人:李根柱自己、孙寡妇、赵老憨、张大胆、刘三儿、陈四、杨大山、杨栓柱,还有主动要求加入的狗剩。周木匠腿伤未愈,只能拄着拐杖在岩窝口“观摩”。
九个人,在清晨的寒风中站成一团,缩着脖子,揣着手,呵着白气,茫然地看着他们的队长。
李根柱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拄着那根装着石矛头的长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教官”。虽然他脑子里关于军训的记忆,只剩下高中时“向左转向右转”和大学时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的模糊印象。
“都站好!”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些,“从今天起,咱们护山队,不光要会找吃的,还得会打仗!怎么打仗?光有胆子不够,得有规矩!今天,咱们就从最简单的学起——排队!”
“排队?”赵老憨小声嘀咕,“吃饭不早就排了吗……”
“闭嘴!”李根柱瞪了他一眼,“不是吃饭排队,是打仗排队!都听我口令——按高矮个,站成两排!”
现场立刻一片混乱。九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互相比较身高,你推我挤。孙寡妇自然站到了前排。赵老憨和刘三儿差不多,为了谁站前面还争执了两句。杨大山老实巴交地往后缩,被他儿子栓柱拉到了前排。狗剩年纪最小,个子最矮,自觉地站到了最后。张大胆则被孙寡妇一把拎到了前排边上:“看什么看?好好学!”
折腾了好一会儿,一个歪歪扭扭、前后不齐的“两排队列”总算勉强成型了。远看像两条被狗啃过的篱笆。
“好,现在,听我口令!”李根柱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电视里看过的阅兵场面,“立——正!”
“唰”的一声,孙寡妇第一个挺直了腰板,目光平视前方。其他人有样学样,但姿势千奇百怪:赵老憨含胸驼背,刘三儿双脚不自然并拢,杨大山紧张得同手同脚,栓柱和狗剩则努力模仿大人,小脸绷得紧紧的。
“稍息!”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有人左脚探出,有人右脚迈出,还有人直接松垮下来。
李根柱忍着纠正的冲动,继续下个科目:“现在,练习听号令前进。我喊‘齐步——走’,大家就一起迈左脚,往前走。注意,要齐!听我口令——齐步——走!”
“噗嗤……”第一排的孙寡妇和杨大山同时迈出了左脚,但杨大山步子大,孙寡妇步子小,两人差点撞上。第二排更乱,赵老憨迈了右脚,刘三儿愣了一下才跟上,栓柱和狗剩倒是学得快,但步子太小。张大胆则敷衍地晃了一下。
九个人像一群喝醉了的鸭子,歪歪斜斜地往前蹭了几步,队列彻底散了形。
“停!”李根柱头疼地喊停,“重来!记住,先迈左脚!要一起!听口令——齐步——走!”
又试了几次,效果依然惨不忍睹。不是有人顺拐,就是有人抢步,要不就是步伐大小不一。赵老憨累得直喘气,小声抱怨:“根柱……这有啥用啊?走路谁不会……”
“闭嘴!”这次是孙寡妇呵斥的,她虽然也觉得别扭,但她隐约感觉到,这种“一起动”的要求背后,好像有点别的东西,“听队长的!”
李根柱知道,光练走路不行。他改变策略,拿起长矛:“现在,练这个!所有人,拿起你们的矛,跟我学刺击的动作!”
他示范了一个最简单的向前突刺动作:双手握矛,后手固定,前手前推,腰腿发力,矛尖前刺。
“看清楚没?就这样,简单一刺!关键是要齐,要快,要狠!听我口令——刺!”
九根长矛稀稀拉拉地刺了出去,有的快有的慢,有的高有的低,有的有气无力。张大胆那一下倒是又快又狠,但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够齐!再来!刺!”
“刺!”
“刺!”
单调的口令和动作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起初大家还觉得新鲜,渐渐就变得枯燥、疲惫。手臂酸了,腰杆疼了,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赵老憨龇牙咧嘴,杨大山满头大汗,连孙寡妇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没有人再抱怨。因为李根柱自己练得最狠,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汗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简陋的木矛,而是千军万马的指挥权。
渐渐的,混乱开始减少。当李根柱喊出“刺”时,九根长矛刺出的时间差在缩小,矛尖指向的角度在趋同。虽然离“整齐划一”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点“一起干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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