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去冬来。转眼间,便已是十月下旬。
京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那呼啸的北风,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在奉宸宫内休养了月余的李进忠,背上的伤势,总算是渐渐好转了。虽然偶尔活动剧烈些,依旧会有些隐隐作痛,但总算是能下床行走,应付些寻常的差事了。
这一日,刘淑女将他叫到跟前,见他气色已然恢复了不少,便对他说道:“李进忠,你这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五殿下那边,不能总是缺了人手。你今日便去勖勤宫那边报道吧。记住了,到了太子妃娘娘宫里,要谨言慎行,尽心当差,万不可有丝毫的差错,知道吗?”
她之前虽然因为儿子被“夺走”而伤心不已,但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既然无法改变,那便只能想方设法地,在儿子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李进忠之前护卫儿子的那份“用心”,她都看在眼里,心中还是颇为信任的。
“奴才遵命!”李进忠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跪地磕头,“奴才定不负娘娘重托,誓死护卫五殿下周全!”
他心中暗道:那位小秦儿,自打那日自己得了这差事之后,便处处与自己作对,给自己使绊子。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李进忠就觉得好笑:乳臭未干的娃儿,也想跟咱家斗?你还嫩了点!
他领了刘淑女的命令,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怀着几分激动和期盼,独自一人,向着勖勤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便是他人生转折的开始!
他一路来到勖勤宫的监门之处,本想着先向值守的太监通传禀报一声。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偌大的监门值房之内,竟是连半个人影儿也瞧不见!
他心中好奇,又在门口等候了片刻,依旧不见有人出来。甚至连个负责打扫庭院的下人都没有,整个前院显得空空荡荡,格外冷清。
就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隐隐约约地,从旁边的一间耳房之中,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喧哗之声。
他循声走去,悄悄地凑到那耳房的窗前,用手指捅破了窗纸,往里一瞧,只见里面的情景,差点没把他给惊掉下巴!
那耳房之中,竟有四五个内侍太监,正围着一张矮桌,备下了酒菜,一个个喝得是面红耳赤,正在那里猜拳行令,呼五喝六,好不快活!
李进忠心中暗骂: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知道,定是白日里郭太子妃又带着元孙,去慈庆宫的灵前尽孝去了,这帮奴才便趁着主子不在,疏忽职守,躲在此处饮酒行乐!
更要命的是,如今可还是王贵妃的国丧期间啊!在这等时候聚众饮酒,行令作乐,这可是犯了大忌讳的!若是被上头知道了,个个都得被拖出去重打一顿板子!
他有心想转身就走,免得沾上这等是非。可他今日是来报到的,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他正在犹豫,那耳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太监,正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准备小解。
两人走了个顶头碰,那太监一见李进忠这个生面孔,先是一愣,随即酒意上头,竟是勃然大怒,指着李进忠便大喝道:“好你个破皮货!从哪儿冒出来的?鬼鬼祟祟地在此处窥探,是想作死不成?!”
他这一声大喝,惊动了屋里的其他人。只见那几个太监,也都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一见李进忠,便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李进忠见状,心中也是一惊。他怕这些人误会,连忙躬身解释道:“各位爷,各位爷息怒!小的李进忠,是奉了刘淑女娘娘的懿旨,今日特来勖勤宫,伺候五殿下的。方才在此等候多时,不见人影,这才……”
可他话还未说完,那几个喝高了的太监,哪里肯听他解释?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前来动手。
李进忠上次在灵堂门口,可是吃足了亏!他深知,在这种时候,硬碰硬是绝对行不通的。必须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他眼珠子一转,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脸上堆起了笑容,朗声道:
“哎哟!我说各位爷,这干喝闷酒,有什么趣味?不若让小的也来凑个热闹,咱们行个令儿,岂不更快活?”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李进忠也不等他们反应,便自顾自地说道:“咱家这有个玩法,叫做‘令官点酒’。咱们轮流做令官,点到谁,谁便要饮酒一杯!酒喝干了,还得唱个曲儿!若是不会唱的,便要罚吃一大杯!若是找人代唱,也使得!可要是会唱又不肯唱的,那便要罚他饮上一大碗冷水,明日里,还得由他做东道,请大家伙儿再乐呵乐呵!各位爷瞧着,这般玩法,可比那干巴巴的猜拳,有趣多了吧?”
他这番话说得是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将一个混迹于市井酒肆的老油条形象,演绎得是入木三分!
那几个太监听了,都是一愣。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的,指着李进忠,笑道:“嘿!瞧不出来啊!你这老东西,还是个会玩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