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那一句冰冷刺骨的“大奸似忠”,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淑女的心上!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愣在了那里!她做梦也想不到,在小爷心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想要申诉,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委屈、羞愤、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顺着脸颊滑落。
紧接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她胸口猛地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脏!
“呃……”
刘淑女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前一黑,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迅速地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那原本还跪得笔直的身体,猛地一软,便歪倒在了冰冷的金砖地上,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剑拔弩张的灵堂,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太子朱常洛见状,也是吃了一惊!他原本只是想借着怒火,好好地训斥她一番,让她知道知道厉害,长长记性。却没想到,自己这几句重话,竟直接将她给吓晕了过去!
他看着刘氏那副人事不省、面无人色的模样,心中那股怒火也消散了大半,反倒生出了几分担心和一丝不易察可觉的后悔。
毕竟,这个女人刚为他生下了一个被圣母皇太后都青睐有加的“灵童”儿子,若是真被自己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在父皇和母后面前,怕是也不好交代。
他眉头紧锁,对着一旁的王安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去瞧瞧,看她是怎么了。莫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他嘴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硬气,但语气中的担忧,却是掩饰不住的。
“是,小爷。”王安连忙应下,正要上前查看。
一旁的太子妃郭氏,看着软倒在地的刘淑女,也是眉头紧蹙。
这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按照她的设想,接下来,应该是刘氏百口莫辩,太子龙颜大怒,然后自己再适时地提出,由她来代为抚养五皇孙,一切都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刘氏的心理,竟是如此脆弱!不过被小爷斥责了几句,竟就直接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反倒是让局面变得复杂起来。太子若是心生怜悯,自己之前的那些铺垫,岂不是都要打了水漂?
就在这灵堂之内,气氛尴尬而又诡异之时,殿外突然有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
“启禀小爷!圣济殿尚药奉御崔太监,领着当值的御医前来,特来为小爷问安请脉!”
王安更是连忙高声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请崔奉御和御医老爷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身穿五品宦官服色,面皮白净,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脸上带着几分精明笑意的太监,领着一位身背药箱、面容清癯的老御医,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一进灵堂,先是循着国丧的礼节,对着王贵妃的灵位,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
然后,那为首的太监才来到朱常洛面前,再次跪倒,声音洪亮地说道:“奴才圣济殿尚药奉御崔文升,叩见小爷!闻贵妃娘娘仙逝,奴才等不胜伤悲,五内俱焚!又闻小爷仁孝格天,克尽孝节,恐因哀恸过度而有伤圣体,奴才心中实为担忧!故而斗胆,未经传召,便特领太医院御医前来,为小爷问安请脉!还望小爷千万保重龙体,切莫让皇爷和天下的臣民们为您担心啊!”
崔文升这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既表达了对王贵妃的哀悼,又颂扬了朱常洛的孝心,还顺带着将皇爷给抬了出来,可谓是处处熨帖,句句妥帖,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朱常洛之前因为各衙门对丧仪的刁难,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见这御药房的崔文升,不仅没有推三阻四,反而如此“主动”前来,言语又这般亲善体贴,心中对他的好感,顿时大增!
“崔奉御有心了,”朱常洛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容,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快快请起吧。”
崔文升顺势起身,又指着身后的老御医,向朱常洛介绍道:“启禀小爷,此乃太医院大方脉科的御医翟明,翟老爷子。翟老爷子医术精湛,经验老道,由他来为小爷请脉,最是稳妥不过。”
那名叫翟明的御医,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也连忙上前,对着朱常洛行了一礼。
朱常洛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去管那还躺在地上的刘淑女了,便先顺势伸出手腕,让那翟明为他诊断一番。毕竟,刚刚自己可是吐血了的,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翟明凝神静气,三指搭在朱常洛的脉搏之上,闭目细细诊查。片刻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慈庆宫正殿之内,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一边是太子朱常洛正襟危坐,让御医为自己诊脉,享受着来自太监崔文升的“关怀”;另一边,则是淑女刘氏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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