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女看着汤福那副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厉声喝道:“汤福!休得在此吞吞吐吐!究竟出了何事?快说!”
汤福被她这一声呵斥,吓得浑身一哆嗦,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是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景阳宫!娘娘,是……是景阳宫的王贵妃娘娘……她……她薨了!”
“王贵妃娘娘……薨了?!”
此言一出,整个奉宸宫的暖阁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刘淑女、傅选侍、东李选侍,以及彩儿、陆氏、李进忠等人,脸上的血色都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景阳宫的王贵妃!那便是当朝太子朱常洛的生母——王恭妃啊!
虽然众人早已知道,自上个月开始,这位久居深宫、被幽禁多年的王贵妃,便已是病入膏肓,大限将至。皇爷为此特开皇恩,准许太子朱常洛可以每日前往景阳宫,到母亲病榻之前请安侍奉。
此事,对于太子朱常洛而言,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自打他被册立为太子,母子二人便如同天涯永隔了一般,被一堵无形的宫墙所隔,长达数年,难得一见。如今,能在这最后的光景里,承欢膝下,略尽孝道,也算是了却了他心中一桩最大的憾事。
悲的却是,这阔别多年的相见,竟也是最后的诀别。每一次请安,每一次侍奉汤药,都可能是这辈子母子间的最后一面了。
这一个多月来,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股压抑而又悲伤的氛围之中。人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是,当这声“薨了”真正从汤福口中说出之时,那份冲击,依旧是如此的巨大,让人措手不及。
“什么时候的事?”刘淑女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汤福连忙回道:“回娘娘,就是……就是刚刚酉时,景阳宫那边传出来的消息。现在……现在慈庆宫正殿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王总管正指挥着内侍们,搭建灵堂呢!奴才……奴才便是奉了王总管之命,特来通传各位娘娘和小主子,请……请各位主子即刻更衣,前往正殿致哀!”
酉时也就是下午5点至7点之间。
刘淑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慌乱。王贵妃薨逝,乃是国丧,更是东宫头等的大事。她们这些做儿媳的嫔妃,务必要谨守礼数,不可有丝毫的差错。
奉宸宫内,一片手忙脚乱。刘淑女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宫装,头上的珠翠尽数褪去,只用一支朴素的银簪挽住了长发。陆氏也为朱由检换上了素色的襁褓,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
一切收拾妥当,刘淑女不敢有丝毫耽搁,领着彩儿、陆氏和小秦儿等人,匆匆向慈庆宫正殿赶去。与此同时,管事太监汤福也已飞奔至傅选侍和东李选侍的宫苑,将噩耗通传了过去。
朱由检被乳母陆氏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随着陆氏急促的脚步而微微颠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双手臂,此刻也在微微地颤抖着,显然陆氏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紧张和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朱由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的光景,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奉宸宫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但也通过母亲和彩儿等人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平日里的“偷听”,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亲祖母——王恭妃,有了一些零星的了解。
他知道,这位祖母,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出身微寒,偶然承宠,生下了皇长子,却未能母凭子贵,反而因此遭受了万历皇帝一生的冷遇和猜忌,最终被幽禁在景阳宫那座冷宫之中,孤寂地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
如今,她终于走完了自己这悲苦的一生。只是,不知她临终之前,心中是否还有未尽的遗憾?
思绪之间,慈庆宫正殿已在眼前。
还未走近,便已能感受到殿内那混乱而又压抑的气氛。只见殿前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几分慌乱和不知所措。
待到走入正殿,眼前的情景,更是让刘淑女等人大吃一惊。
只见这偌大的正殿之内,早已是人满为患。太子妃郭氏、朱常洛其他妃嫔,以及其他几位朱由检的兄弟们,也都被各自乳母抱来在殿里候着了。
然而,本该庄严肃穆的灵堂,却根本没有搭建起来!
殿内显得异常杂乱,几匹白绫胡乱地堆在角落里,几张桌案也被七零八落地摆放着,丝毫没有半分举行国丧该有的样子!
朱由检在陆氏怀中,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从殿内深处,传来东宫大总管王安那压抑着怒火的、嘶哑的斥责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咱家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人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这灵堂还没个眉目!白绫呢?白纸呢?棺木呢?!咱家要的东西呢?!”
“什么?没有?!内官监说没有棺木?!好!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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