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女听完小秦儿的哭诉,心中虽然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去尚膳监找那些狗奴才理论一番,但理智告诉她,今日是儿子百日的好日子,不宜将事情闹大,更不能因此扰了宴席的气氛。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秦儿,又看了看一旁同样义愤填膺的彩儿和陆氏,咬了咬牙,沉声道:“罢了!那些腌臜东西的嘴脸,我也不是今日才见识!今日是我儿的百日宴,总不能因为这些混账东西,就让宴席上连道像样的荤腥都见不着!这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奉宸宫无人,连个像样的宴席都办不起来?”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决然之色:“彩儿,你再去账上支取二十五两银子出来!交给小秦儿,让他再去尚膳监一趟!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今日这几道荤菜,必须给本宫备齐了!若是再敢推三阻四,或是偷工减料,本宫便是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去小爷面前分说分说!”
她这话,已是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意味了。她知道,再多给银子,多半还是会被那些贪得无厌的奴才们中饱私囊,但为了儿子的百日宴,为了不让傅氏和李氏看轻了自己,她也只能忍痛再出血一次了。
“娘娘,不可啊!”彩儿闻言,连忙上前劝阻,“那些人都是喂不饱的豺狼!您再给银子,他们也只会变本加厉地敲诈!今日这亏,咱们认了便是,何必再往他们那无底洞里填银子?”
刘淑女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今日是我儿的好日子,绝不能马虎!银子没了就没了,但儿子的百日宴,一辈子只有一次!不能让他受了委屈,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看着小秦儿,语气严厉了几分:“小秦儿,你这次去,务必将话说清楚!若是他们还敢刁难,你便提小爷的名号!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不给小爷面子!”
小秦儿见娘娘如此坚持,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心中暗暗叫苦。他接过彩儿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银子,磕了个头,便又硬着头皮,再次向尚膳监的方向去了。
打发走了小秦儿,刘淑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开始忙着招呼今日邀请的两位客人。
不多时,奉宸宫的管事太监便进来通传,说是傅选侍和李选侍到了。
刘淑女连忙带着彩儿和陆氏迎了出去。
只见傅选侍依旧是那副温婉得体的模样,身边带着她的女儿朱徽妍郡主。而另一位李选侍,则显得更为沉静一些。
这位李选侍,宫中人称“东李”,以区别于那位骄纵跋扈的西李选侍。东李选侍乃是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年方十一岁时便被选入内廷为宫女,后侍奉太子朱常洛。多年以来,她虽然未能为太子诞下一男半女,但其人品性情,却在东宫之中有口皆碑。
据闻,这位东李选侍为人仁慈宽俭,简重寡言,平日里不争不抢,对下人们也十分和善,从不苛责打骂。因此,她在太监宫女们中间,颇得人心,威望甚至比一些位份比她高的嫔妃还要高些。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刘淑女早逝之后,年幼的朱由检先是被交予西李抚养,却备受冷遇。后来,正是这位东李选侍,将朱由检接入自己宫中,亲自照料,“凡起居食息,责内外执事爱护关切,胜于亲生者也”,给了朱由检一段难得的温暖童年时光。
此刻,这位未来的“养母”,正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傅选侍一同走进了奉宸宫。
两人见到刘淑女,都是满面春风,先是向刘淑女道喜,又各自从带来的礼盒中,取出了为朱由检准备的百日贺礼。
傅选侍送的是一对纯银打造的长命锁,上面刻着吉祥如意的图案。而东李选侍则送了一块上好的和田暖玉雕琢而成的玉佩,玉佩上系着五彩丝线,寓意着平安顺遂。都是些既贵重又用心的小物件。
刘淑女连忙称谢,又让乳母陆氏抱过朱由检,让两位选侍瞧瞧。
傅选侍和东李选侍见了粉雕玉琢、穿着虎头鞋更显可爱的朱由检,都是赞不绝口,不住地夸他生得好,有福气。
刘淑女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美滋滋的。她一边与两位选侍寒暄着,一边却不时地朝殿外张望,心中依旧惦念着小秦儿那边的事情。
她悄悄地给彩儿使了个眼色,彩儿立刻心领神会地退到了一旁。
刘淑女凑近彩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吩咐道:“彩儿,你等会儿机灵些。若是小秦儿回来了,你先别声张,悄悄问问他,事情办妥了没有。若是不顺利,也莫要声张,免得在傅妹妹和李妹妹面前失了脸面,扰了大家的兴致。”
她这话,显然是怕小秦儿再次空手而归,到时候在客人面前下不来台。
彩儿连忙点头应道:“娘娘放心,奴婢省得了。”
刘淑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傅选侍和东李选侍身边,与她们一同逗弄着朱由检,说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努力营造出一派和乐融融的宴饮气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