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晨光透过窗棂,在朱由检的书房里投下了几道明亮的光斑。
朱由检一夜未眠,双眼虽带着一丝血丝,精神却异常亢奋。他将自己最核心的几位心腹——李矩、王乾,以及他身边另一位资历颇深的大太监徐应元,都召集到了书房。
窗外,早起的宫女们洒扫庭院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钟鼓司的报时钟声,交织在一起,宣告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朱由检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昨夜写满计划的、略带粗糙的宣纸,那份纸张的质感,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晰。
他要将裕民堂的计划,正式落地了!
而一切的根基,便是棉花。
经过昨夜的深思,他已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明代棉花种植的信息,全部梳理了一遍。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棉花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经过数百年的推广,已形成了“地无南北皆宜之,人无贫富皆赖之”的局面。
关键在于“时机”。
眼下已是五月,正是棉花播种的黄金时节。
农谚有云“谷雨前后,种瓜点豆”,棉花的播种期,也正集中在农历的四、五月份,必须赶在霜降前,为棉花争取到足够的生长时间。
而收获期,则在八、九月间。届时,棉桃陆续裂铃吐絮,便可开始采摘。且采摘并非一次完成,而是要分批进行,前后可能要持续月余。
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都坐吧。”朱由检指了指旁边的绣墩,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李矩和王乾依言坐下,而新被召来的徐应元,则显得有些激动和不安。
他站在原地,躬着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徐应元,是朱由检身边除了李矩之外,资历最老的太监。为人精明,手腕灵活,只是贪婪无度,急功近利,不知退进!
朱由检很清楚,这些年徐应元背着自己,利用自己的名头,在外面捞了不少好处。这也是之前朱由检宁可用李安、王乾这些后来者,也不愿重用他的原因。
但现在,他无人可用!
朱由检看着徐应元那副既激动又惶恐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要用此人,就必须先满足他的**,再用规矩和更大的利益,将他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徐伴伴!”
朱由检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徐应元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欲在京郊三处庄田,大行棉花改种之事,此事关乎裕民堂之根基,非同小可。我思来想去,需要一位精明强干、能镇得住场面之人,总揽三庄农事。这个人选我想交给你。”
“奴才……奴才叩谢五爷天恩!”
徐应元几乎是瞬间就跪了下去,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眼看李安、王乾、赵胜一个个都得了重用,自己这个最早跟随五爷的“老人”,却只能守着这小小的院子,他心中早已是又急又妒。
如今,天大的馅饼终于砸在了自己头上!
朱由检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先别急着谢恩。此事,责任重大。三处庄田,近八百顷土地,上千口人丁,都要由你来调度。我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但我也有我的规矩。”
他看向王乾:“王伴伴,你即刻安排人手,去京郊的顺天府、河间府等地,寻访有经验的种棉老农,越多越好。以裕民堂的名义,高薪聘请,为我庄上的‘农技师傅’,专司技术指导。另外,你再去牙行,物色几位可靠、懂行情的棉商,或是信誉好的账房先生,不必声张,先暗中观察,我要提前为日后棉花的采购和销售,铺好路子。”
“奴才遵命。”王乾干脆利落地应下。
随即,朱由检的目光,重新落回徐应元的身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徐伴伴,你的差事,便是配合这些农技师傅,将我稍后制定的农事计划,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赏也好,罚也罢,两个月内,我要看到我名下四百顷的棉田,苗齐、苗壮,一棵都不能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至于你的‘好处’……裕民堂的账目,由王伴伴监管,将来一应公使开销,实报实销。但年底,若棉花丰收,超出了我预定的产量,超出的部分,我允你提一成,作为你的赏金。你做得越好,拿得越多。可若是……出了任何纰漏!”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或是让我知道,有人敢在公账上动什么手脚……你知道我的脾气。”
这番话,恩威并施,既给了徐应元他最想要的“油水”,又用严格的制度和王乾的监管,给他套上了一道枷锁。徐应元听得是冷汗与热汗齐流,连忙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定当为五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安排完人事,朱由检从书案上,拿起一沓昨夜他亲笔写就的、厚厚的计划书,递给了李矩。
“李伴伴,你学识最是渊博,帮我看看,这份计划,可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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