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坐在凉轿之上,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这位目前算是自己保镖头子的身上。
只见这赵胜,虽然也作内侍打扮,但身材却是异常的魁梧壮硕,肩膀宽阔,手脚粗大,行走之间,步履沉稳,虎虎生风。若不是他那光洁无须的面庞,和那略显尖细的嗓音,任谁也看不出,他竟也是个太监。
朱由检看着,心中竟是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极其武侠的念头:“这家伙莫不是偷偷修炼了什么《葵花宝典》之类的神功不成?”
赵胜似乎也察觉到了五殿下那有些古怪的目光,也是被看得是莫名其妙。
他哪里知道,自家这位小主子,竟已是将他,与那江湖市井中的武林高手,给联系在了一起。他只是在心中暗忖:莫不是自己方才说话有何不妥之处?
后来,朱由检实在好奇就询问赵胜缘由,通过赵胜解释才渐渐了解到,原来,这赵胜,竟是出自内廷的一支特殊部队——内操军!那竟是一支完全由太监所组成的军队!这倒是让朱由检这个现代人,头一次听说,也是连连称奇,对这大明朝的奇葩制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听闻朱由检问起彩儿等人的下落,赵胜不敢怠慢,连忙躬身答道:
“回五爷的话!老奴已经打探清楚了!秦公公目前未知下落,我猜测可能被支去南海子当了净军!不过,在刘淑女娘娘身边的彩儿姑娘,如今正在那浣衣局当差!”
“浣衣局?”
朱由检闻言,也是一阵陌生。他只知道,听名字感觉如同一个洗衣裳的地方,便追问道,“那是做什么的?”
赵胜连忙解释道:“回殿下,这浣衣局,明面上,乃是负责为整个宫廷浣洗、晾晒衣物的衙门。但在这本职之外,它还有一个用处,那便是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宫中犯了错、或是年老体衰、被主子退废了的宫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浣衣局中,常年寄养着大量的幼女,皆是些罪臣之后,或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听闻,那地方,每年光是冬天烧的柴炭,便要耗去足足十六万斤!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是饔飧不继,日有死者。是个苦寒之地啊。”
就在这时,一旁随侍的徐应元,似乎是想找个机会,在小主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博闻强,便也插嘴道:
“殿下,您是有所不知啊!这浣衣局,说起来,还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呢!就说咱们我朝的那位武庙爷,他当年最是宠幸的一位宠姬,名叫王满堂的,便曾流落于这浣衣局之中,以至于后来,都被人戏称为王浣衣了呢!”
他又压低了声音,明显对这些花边新闻感兴趣,同时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神秘笑容,继续说道:“更有那不经的流言说,说是武庙爷的生母,其实就是浣衣局里的郑金莲,当年敬皇后无出,孝庙也曾是在这浣衣局之中待过的呢,才有了后来的武宗爷呢!”
“大胆!”
朱由检听了,却是小脸一沉,厉声喝道!
他真是对这位武宗皇帝有些悲哀,死后无子,现在连个太监,都敢拿他和他娘的出身来编排调侃。但自己,却绝不能容忍自己手底下的人,也养成这般妄议君上的坏习气,万一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要有些许麻烦了!
“武宗爷的过往,也是你这等奴才,可以随意编排的吗?!掌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徐应元被他这一声厉喝,吓得是魂飞天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又不是殿下的祖宗,这么维护干什么?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之上!他连忙“啪啪”地,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口中连连请罪。
朱由检见他认了错,也便不再与他多计较。
他让赵胜接着往下说。
赵胜见状,心中对自家这位小殿下的敬畏,更是又加深了一层!他知道,殿下这是在立规矩!
他连忙躬身,继续道:“回殿下的话。那浣衣局,因其位置,是在皇城之外,德胜门的西边。所以,早年间,用来安置些无名分的宫人,或是出过些许嫔御,也确曾以为定制。”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那浣衣局的编制,是常年超员,里面的份例供给,也时常不敷使用。若是在里头,没有点背景,没有些银钱打点上下,那日子,怕是会过得比那黄连还要苦上三分啊!”
朱由检听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彩儿,毕竟是母亲身边最是贴心的宫女,也曾对自己,多有照拂。如今母亲去了,自己也该是时候,为她寻一个好些的归宿了。
他想了想,便对着赵胜吩咐道:
“赵伴伴,你且亲自去那浣衣局走一趟。”
“先寻着了彩儿。再好生打点一下那边的管事。”
“你且问问她,她自己,日后有何打算。”
“若是她想寻个安稳的日子,嫁人生子,那你便帮着她,在宫外,寻一户家世清白、为人忠厚的人家,我自会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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