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竟敢在此处擅闯禁地,偷听军情?!”
那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暴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扣一个大帽子再说!同时那十数名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的、手持棍棒的凶悍军汉,将徐应元和李进忠二人,都给吓得是魂飞魄散!
朱由检自己,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了一大跳!他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进忠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将朱由检小小的身体,死死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另一边的徐应元,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之后,也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他扯开了嗓子,用一种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有些尖利刺耳的破音,对着那群军汉,厉声尖叫道:
“大胆!尔等好大的狗胆!竟敢惊吓了五殿下的圣驾!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活得不耐烦了!都想掉脑袋不成?!”
“五……五殿下?!”
围着他们的一众军汉,闻言也是猛地一愣!
为首的那名络腮胡子大汉,目光也立刻从徐应元和李进忠这两个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太监的人身上,移到了那个被李进忠护在身后的小小孩童身上。
只见那孩童,虽然年纪尚幼,身量还小。但他身上穿着的那件暖和的丝绵袄,外面还罩着一件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貂皮里子披风;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裘皮暖帽,手中还提着一个造型精巧的青铜手炉……
这副穿戴,别说是寻常的百姓了,便是那富贵人家,怕是也未必能对一稚子有如此待遇!
这定然是位了不得的贵人啊!
那大汉心中也是一凛,连忙将手中的棍棒往身后一藏,对着朱由检的方向,躬身抱拳,赔礼道:“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
只是,他心中虽然敬畏,但想到自己等人方才,在这屋里头,可是说了不少足以掉脑袋的“大逆不道”之言啊!
此事,若是被传了出去……
他心一横,眼神也变得锐利了些许,对着徐应元,沉声试探道:“这位公公,这内校场,乃是皇家禁地。我等今日也并未收到任何有贵人前来的批文和通知。不知这位小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好让小的们,知道该如何行事。”
他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也是在试探!
毕竟,在这深宫之内,偷听旁人说话,乃是非君子所为。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被抓了个现行!
朱由检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让徐应元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来开口,怕是又要将事情给搞砸了!
他不等徐应元说话,便直接从李进忠的身后走了出来,对着那为首的大汉,拱了拱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位将军,有礼了。”
“非是我等有意如此。只因这四周旷野,静谧无音,我等只是路过此处,便不慎,听见了各位将军的些许言语。”
他这番话说得是又客气又得体,还将责任,给轻轻地,推到了“环境太安静”之上。那一副“我不是故意听的,只是不小心听到了”的模样,说起谎话来,是连半点脸红都没有。
那为首的大汉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幼,却口齿清晰、应对自如的小小童子,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听了朱由检这番不痛不痒、又滴水不漏、还不明示身份的话,也不好再多逼问,只是对着朱由检,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才继续对着在他看来,应该是“管事太监”的徐应元说道:
“既是如此,便是我等多有冒犯了。只是不知这位公公,是否能将您的名讳告知一二?也好让我等日后,有机会略表歉意?”
朱由检一看便知,这些人,看自己只是个幼子,便以为这徐应元,才是真正能主事的人。
他这是想收买徐应元,让他闭嘴?还是单纯地想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只是……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国家武装部队人员”,一个个身上穿着的,都是些早已洗得发白的破旧号服,有的肩头还打着补丁;脚下的靴子,更是早已磨穿了底,露出里面那肮脏的棉絮……
再看他们那一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模样……
想来,即便是想行那贿赂之事,怕是也得回去之后,几个人凑一凑,才能勉强凑出些许的碎银子来吧?
朱由检不由得,在心中,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大明朝……怕是真的危在旦夕了啊!”
他知道,一个连京城的禁卫军,都已落魄到了这等地步的王朝,它的根基,怕是早已烂透了。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群人,他知道,自己目前对于宫外的真实状况,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两眼一抹黑。而眼前这些人,这些挣扎在最底层的军户,他们口中的每一句抱怨,都可能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
他想知道得更多一些。
于是,朱由检挥了挥手,制止了徐应元那即将出口的狐假虎威之言。他上前一步,用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平静而又坦然的语气,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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