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绣领了刘淑女的“重托”,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晚一刻出宫,徐老夫人的性命便多一分危险。
躺在母亲怀中的李明远,默默地看着巧绣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他很好奇,这个巧绣,究竟是如何出宫的?
根据他这段时间以来,以一个婴儿视角进行的“全方位无死角”观察,他发现母亲刘淑女身边的这些宫女,包括巧绣和彩儿在内,似乎并没有被赋予可以随意进出紫禁城,去宫外采买物品的权限。
这皇宫大内,尤其是他们所在的后宫区域,出入管理何其严格!宫女们的活动范围,通常被严格限制在她们所服务的宫殿以及内廷的特定区域。
若是需要从宫外采买什么东西,一般都是由专门负责此事的太监,或是内府下辖的采办处人员统一办理,然后层层转交进来。
寻常宫女,莫说出宫,便是想从东宫走到西苑,都得有正当的差事和相应的腰牌凭证,否则便是寸步难行。
她们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宫廷内部的日常服务和各种杂务,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密的监视和限制,以确保整个宫廷的安全和秩序井然。
就连他那位老实本分的乳母陆氏,自打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这红墙半步,连与家人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
那么,这个巧绣,是如何能够“顺道”打探到宫外娘家的消息,又是如何能够“亲自”将银钱和补品送出宫去的呢?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门路?还是说她与那个奉命“护送”她出宫的小火者杨六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李明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巧绣,胆子也太大了!不仅敢编造谎言欺骗主子,竟然还能如此轻易地游走于宫闱内外?这背后,恐怕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哼,等我长大了,能说话了,必定要好好查一查你这奴才的底细!竟然敢欺负到我娘头上来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薅羊毛,还薅上瘾了是吧?”
李明远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同时也将那个名叫杨六的小火者,默默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巧绣离开后,刘淑女显然也没了再逗弄儿子的心思。她将朱由检交给了乳母陆氏,自己则失魂落魄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那几株尚未抽出新芽的枯枝,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
母亲的病情,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彩儿见状,端了一杯温热的参茶过来,轻声劝慰道:“娘娘,您别太忧心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娘娘您这份孝心,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
刘淑女接过参茶,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中,感受着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她红着眼圈,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哽咽道:“彩儿,你说……你说我母亲他……他这次真的如此病重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我好怕啊!自我入宫以来,便再未承欢膝下,已是不孝。若是母亲此番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说着,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滴落在手中的茶杯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彩儿连忙蹲下身子,握住刘淑女冰凉的手,急切地说道:“您如今为小爷诞下五殿下,这便是天大的功劳,也是刘家的荣耀!老夫人知道了,定会为您感到骄傲的!他老人家定会舍不得离开您,舍不得离开小殿下的!”
彩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给刘淑女一些力量。
刘淑女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彩儿,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可……可我还是好担心!巧绣说,母亲病得蹊跷又凶险,用的都是金贵的药材……我……我给的那些银子和东西,够不够用啊?万一……万一不够,耽误了母亲的救治,那可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自责,仿佛母亲的病,都是因为她这个做女儿的没能尽到孝道一般。
躺在乳母陆氏怀里的李明远,将母亲和彩儿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能感受到母亲那份深切的担忧和无助,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发酸。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落后,一场普通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更何况是“病重卧床”。母亲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只是,他现在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除了能用哭声表达情绪,根本无法为母亲分担任何忧愁,更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异常憋闷。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努力长大!
想到这里,李明远狠狠地吸了一口奶,力道之大,让乳母陆氏都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氏吃疼,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这个正埋头苦干的小祖宗,又好气又好笑,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喂!您倒是轻一点儿啊!我这把身子骨,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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