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手还卡在电缆上,防毒面具的滤芯嗡嗡震动,像是某种微型蜂群在耳边低语。电流早已断了,可那股麻意仍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仿佛有东西正沿着神经逆流而上——不是电,是记忆。五年前第七区暴动那天,他也这样抓着高压线翻墙逃命,手掌被烧出三个焦洞,血从指缝里滴下来,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他没急着下来,反而闭了闭眼,把呼吸压得极缓——在这种地方,多喘一口都可能要命。空气里漂浮着看不见的孢子,据说能寄生在肺泡里,慢慢把人变成会走路的真菌培养皿。他曾在地下三层见过一个信使死后的尸体,胸口裂开,长出一朵灰白色的蘑菇,伞盖上还印着系统编号。
“操……这班真是越上越有惊喜。”他在面具后嘟囔,声音闷得像从井底传来,“上周是数据风暴追着我跑,前天是整条街的时间倒流三十秒,今天直接给我安排触电体验?你们系统是不是把我当测试员了?绩效KPI还没达标吗?”
他先摸了摸胸前口袋。量子快递箱还在,贴着肋骨的位置微微发沉,表面温度比刚才低了一点,像是刚从高烧退成低热。箱体安静了几秒,随即又轻轻一震,内部传来细微的撞击声,像指甲刮玻璃,又像谁在用牙咬铁皮。
“你还活着?”他低声问了一句,不知是对箱子,还是对里面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两个声音的合唱已经停了,那是几分钟前从箱子里传出的诡异合鸣,一个稚嫩如孩童,一个苍老似垂死者,交织成一段听不懂却让人头皮炸裂的旋律。现在只剩零星抖动,像是被关在墙内的活物,不甘心地撞着囚笼。
“别闹了啊,”他拍了下胸口,“再吵我把你扔进回收站,让AI客服给你做心理疏导去。”
没人回应。只有右臂纹身突然一烫,红光穿透破烂衣袖,像块烧红的铁片贴在皮肤上。这标记自从三年前接入系统就没消过,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烫得几乎灼伤神经。它不是警告,更像是……共鸣。
他松开手跳到地面,左肩一软差点跪倒。攀爬时撕裂的伤口又开了,血顺着胳膊流进手套里,黏糊糊地裹住掌心,每一次握拳都像攥着湿透的破布。他甩了甩手,几滴暗红溅在结霜的地面上,瞬间凝成黑点。
“我说,能不能给点基本人权?”他盯着自己渗血的手套,语气像个被加班逼疯的社畜,“送个快递还得自带绷带、防毒面具和抗辐射涂层?你们总部连个工伤补贴都没有,真当我是永动机?”
抬头看前方——一条窄道通向深处,两边是倒塌的货架,冰霜盖满了所有东西,连断裂的塑料包装袋都被冻成了硬片,风一吹就发出脆响,像纸钱在烧。空气又冷又湿,吸进鼻腔像吞了碎玻璃,呼出的气息立刻化作白雾,在眼前翻滚几下便消失不见。
他低头看了眼右臂。条形码纹身还在发烫,红光透过破烂的衣袖透出来,像块烧红的铁片贴在皮肤上。他知道这不是偶然。每次接近“镜主”相关痕迹时,这个植入体就会反应,仿佛它是某种钥匙,而他的身体只是容器。
“这破班上的,比我送双十一快递还离谱。”他嘟囔了一句,声音闷在面具后,带着一丝自嘲和疲惫,“那时候好歹还有奶茶喝,现在连口水都不敢咽,怕结冰堵住喉咙。”
走了不到十步,味道来了。
铁锈混着糖浆腐烂的味,甜腻中透着血腥,和之前布偶将军身上的一样。地上开始出现脚印,不是他的,也不是普通鞋印——更像是赤脚踩出来的,但每一步都拖着金属划过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断肢在地上爬行,骨头里嵌着铁链。
脚印指向一扇门。
门是那种老式冷库的金属门,漆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锈层,像一块溃烂多年的伤疤。门缝往外冒白雾,冷得不正常,连空气都在颤抖。他用手背去试温度,刚靠近就听见“滋”的一声,皮肤表层直接冻住了,撕下来的时候带了点皮,火辣辣地疼。
“哎哟我去!”他猛地缩回手,盯着指尖泛白的皮肤,“你这是液氮制冷还是想现场做个人体冷冻实验?科学伦理委员会知道你这么搞吗?”
他盯着门框。上面刻着一行字,被霜盖住一半:“别信声音,信温度。”
他冷笑一声。“上周你说别信眼睛,上上周说别信记忆,现在连耳朵也不让用了?你们是打算让我用脚趾头思考吗?下一步是不是让我靠放屁频率判断路径安全性?”
话是这么说,但他没硬闯。他知道这里的规则从来不是用来遵守的,而是用来反向破解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早裂了,但还能用。打开《大悲咒》播放,音量调到最低,靠震动传到掌心。这不是为了驱邪,而是测试共振频率——某些空间结构会因特定波长产生微颤,尤其是地下空腔或隐藏通道。
他把手机贴在地上,震了三下,再收回来。
震动频率变了。延迟了0.7秒,且带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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