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我绑定了情绪价值系统 第60章 舆论锋线

清晨七点，沈清欢在公寓里醒来。窗帘缝隙透出的光线灰蒙蒙的，城市还未完全苏醒。她没有赖床，几乎是立刻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屏幕。

微信工作群已经积攒了上百条未读消息。她快速滑动浏览，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昨晚八点，正面新闻按照计划准时在多个平台发布。公关部的同事一直在监控数据。凌晨一点左右的数据汇总显示：官方公众号文章阅读量突破十万，点赞和“在看”数量可观；微博相关话题有了一定热度，上了科技类话题的小时榜；几家合作媒体的报道也被大量转载，尤其是一家国际通讯社的英文稿，被数个海外行业网站和社交媒体账号引用。评论区的主流声音是好奇、认可和期待，偶尔有几条提及“数据争议”的评论，也很快被其他用户或小编的回复引导或淹没。

看起来，第一波主动出击效果不错，至少在舆论场上建立起了强大的正面声量。但沈清欢知道，这只是拉开了序幕。对手不会坐视不理，真正的碰撞可能发生在今天白天，当更多人看到新闻，当那些收到吴哲报告的对冲基金和做空机构开始反应，当潜在的负面信息尝试浮出水面时。

她一边洗漱，一边点开几个常看的财经科技类App和网站。果然，在智创官方发布的新闻下方，相关的行业分析文章和自媒体评论开始陆续出现。大多数延续了正面基调，探讨“芯辰”模式对行业的启示、中国AI医疗出海的机遇等。但她也敏锐地注意到，有两篇来自非合作渠道的分析文章，标题虽然中性，如“达沃斯光环下的冷思考：AI医疗落地挑战几何？”，但内文却“恰巧”引用了“近期某第三方分析报告指出，部分AI医疗项目在数据严谨性和长期效果验证上存在隐忧”，并巧妙地将这种“隐忧”与更广泛的行业痛点联系起来，没有点名“芯辰”，却足以在读者心中建立联想。

这种“擦边球”式的质疑，比直接攻击更难应对，也更具迷惑性。沈清欢蹙起眉头，将文章链接发到了工作群，并@了陈峰和公关部负责人。

刚放下手机准备做点早餐，电话响了，是周组长。

“清欢，看到那些文章了？”周组长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刚看到。手法很隐蔽。”沈清欢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多起来的车流。

“不止这些。”周组长语气凝重，“我们监测到，从凌晨四点左右开始，在几个专业的股票投资论坛和部分财经自媒体的评论区，出现了一批内容相似、账号历史较新的留言，口径非常统一：先是假装客观地祝贺‘芯辰’取得国际认可，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不过作为投资者，更关心的是技术是否经得起严格推敲，毕竟最近好像有专家对类似项目的某些数据提出了不同看法’，接着会‘热心’地附上那篇预印本文章的链接或关键词，或者模糊地提及‘某独立评估报告’。这些留言分散在不同地方，单个看起来不起眼，但数量在慢慢增加，明显是有组织的水军行为。”

沈清欢的心沉了沉。果然来了，而且是从更草根、更难以监管的网络角落开始渗透。这种“埋钉子”的方式，目的不是立刻掀起大风浪，而是潜移默化地播撒怀疑的种子，为后续可能的集中爆发做铺垫。

“能追踪到来源吗？”她问。

“很难，Ip分布很散，有些甚至是海外代理。但手法和之前赵凯雇佣网络水军抹黑竞争对手的风格很像。”周组长道，“顾总已经知道了。他指示，我们原定的‘事实核查’和KoL传播计划提前，今天上午十点就启动，不能给这些杂音太多发酵时间。另外，法务和风控部门正在评估，是否可以对那几个发布暗示性文章的非合作媒体发送律师函，或者至少是严正声明，要求其澄清或删除不实关联。”

“我明白了。我马上到公司。”沈清欢挂断电话，再无心思吃早餐，快速换好衣服，拿起包和电脑就出了门。

早高峰的路有些拥堵，沈清欢坐在出租车后座，再次打开手机，密切关注着舆情的变化。工作群里，李铭已经将那份“事实核查”图文长文的最终版发了上来，内容精炼，直指吴哲报告中的几个核心方法错误，并匿名引用了施密特教授和陈博士的专业点评，用红色标出，极具冲击力。苏雯和陈峰则汇报了与各大V、KoL的最终沟通情况，确保十点准时发布和转发。

她还注意到，顾沉舟在凌晨三点多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在核心管理层群里：“保持定力，按计划推进。对手越急，说明我们打中了要害。”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

抵达公司时，还不到九点。但公关部、法务部、资本市场部相关区域的灯光已经全亮，人影忙碌，电话声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战时的紧张感。

沈清欢直接来到顾沉舟办公室外的公共会议区。顾沉舟已经在那里，正和法务负责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她，他略微点头示意，继续说完，然后法务负责人匆匆离去。

“看到了？”顾沉舟走向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嗯，水军开始渗透，还有那几篇擦边球文章。”沈清欢点头。

“预料之中。”顾沉舟语气平静，将平板递给她，上面显示着更详细的舆情监控仪表盘，各种数据曲线和关键词云图在不断跳动，“他们不敢直接造谣，只能用这种旁敲侧击、制造联想的方式。这说明我们达沃斯的成果和专家背书，让他们忌惮了。他们的目的是干扰，而不是彻底击垮。干扰诺亚的决策，干扰市场信心，哪怕只是制造一点噪音，拖延一点时间，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胜利。”

“所以我们的策略是？”沈清欢抬头看他。

“针锋相对，但更集中、更有力。”顾沉舟眼神锐利，“十点的‘事实核查’是第一波反击，要用专业权威的声音，直接粉碎他们报告的技术基础。同时，我们安排好的几家深度合作媒体，会在今天下午发布跟进报道，不是简单转发新闻，而是从产业角度、投资角度，深入分析‘芯辰’模式的价值和‘某些市场杂音’的非专业性，把话题引向更有利于我们的轨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已经让投资关系部，主动联系了那几家监测到的对冲基金和调研机构，以‘澄清不实信息、提供最新进展’的名义，邀请他们的分析师进行一对一的电话会议或发送详细说明材料。我们不能被动等待他们来调查，要主动沟通，掌握信息发布的主动权。至于诺亚那边，王董上午会参加我们的电话会议，听取我们全面的应对汇报。”

部署周密，主动出击，多层次应对。沈清欢心中稍安。

九点五十分，所有相关人员齐聚大会议室，进行最后十分钟的倒计时准备。巨大的屏幕上分屏显示着舆情监控实时画面、准备好的发布内容、以及各渠道负责人的在线状态。

十点整。

苏雯对着麦克风清晰下令：“各渠道，同步发布！”

瞬间，屏幕上数个图标亮起“已发送”的绿色提示。由智创官方账号首发的“关于近期针对‘芯辰’项目不实技术质疑的澄清与事实核查”长图文，以及数位在医疗科技和投资领域极具影响力的KoL、行业专家的转发评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中文互联网的相关圈层荡开涟漪。

这篇“事实核查”文章风格冷静犀利，没有情绪化语言，纯粹摆事实、讲道理、列证据。它将吴哲报告中的关键论点一一列出，旁边并列“芯辰”团队的澄清与证据，再附上“国际知名医疗AI伦理专家指出：该方法脱离临床设计，结论可靠性存疑”以及“前FdA顾问委员会专家表示：统计模型选择不当，未进行必要校正”的引用。强烈的对比和权威的第三方意见，形成了强大的说服力。

发布后的几分钟内，转发量和评论数开始直线上升。原本那些散播疑虑的水军留言，在这篇重磅澄清文章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许多行业群和投资群里，讨论的风向开始明显转变，从之前的“好像有点争议”，转向“原来那份报告问题这么大”、“专家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有人故意黑”。

然而，对方显然也没有闲着。十点半左右，监控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红色警报——某家以发布“深度做空报告”闻名的海外调查机构的中文关联账号，转载了那篇预印本文章，并配以颇具煽动性的评论：“知名中国AI医疗项目遭国际同行‘学术质疑’，是创新中的正常争议，还是光环下的隐忧？值得投资者警惕。” 这个账号虽然粉丝量不算顶级，但在做空圈和部分激进投资者中影响力不小，它的下场，意味着战火开始向更专业的“猎杀”领域蔓延。

会议室气氛瞬间一凝。

“果然引出来了。”顾沉舟盯着屏幕，眼神冰冷，“通知投资关系部，对我们主动联系过的那几家机构，立刻追加发送这份‘事实核查’文章和两位专家的背景资料。同时，让我们合作的那家财经媒体，把原定下午发的深度分析，提前到中午，重点加入对这种‘利用学术争议进行市场操纵’手段的揭露和批判。”

“法务部，”他转向另一侧，“针对这个海外账号的转载和评论，立即起草一份严正声明，指出其断章取义、误导公众，要求其删除不实信息并澄清，否则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声明用中英文发布，同步发送到该机构总部注册地。”

指令一条条迅速下达，团队高效执行。沈清欢看着顾沉舟在危机面前依旧冷静指挥、果断决策的背影，心中那股依赖与信任感愈发坚实。她也迅速投入自己的角色，与李铭一起，准备更详尽的技术答疑材料，以备可能到来的、更技术化的公开论战。

中午十二点，合作媒体的深度分析文章准时发出。文章站在更高的产业和资本视角，分析了中国硬科技企业出海过程中可能遭遇的“舆论狙击”和“做空围猎”，将“芯辰”案例置于这一宏大背景下，指出某些势力利用信息不对称和专业壁垒，试图扼杀中国创新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文章有理有据，气势磅礴，立刻获得了大量转载和支持，将单纯的“项目争议”提升到了“国家产业竞争”的层面，引发了更广泛的共鸣和声援。

这一下，似乎打乱了对方的节奏。下午，原本开始增多的质疑声音有所减缓，那几家发布擦边球文章的媒体悄悄修改或删除了容易引起联想的段落，那个海外做空账号虽然没有删除转载，但也没有进一步发表评论。

下午三点，以诺亚资本王董为首的投资委员会电话会议准时开始。顾沉舟亲自率队，沈清欢、李铭、以及资本市场负责人参加。

会议中，顾沉舟首先全面汇报了达沃斯成果、国际专家背书、以及针对近期“市场噪音”的主动澄清和反击措施。他展示了“事实核查”文章的数据和反馈，以及合作媒体的深度分析。沈清欢则补充了技术层面的应对细节和后续验证计划。

王董在电话那头听得非常仔细，不时提问。最后，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顾总，沈总，各位，首先，我必须再次肯定你们团队在达沃斯的表现和近期高效的危机应对。面对复杂局面，思路清晰，措施有力，尤其是争取到国际权威专家的技术性支持，这非常关键。”

他话锋一转：“不过，资本市场瞬息万变，信誉一旦受损，修复起来代价高昂。诺亚的投资委员会认可‘芯辰’的价值，也相信你们的能力。但鉴于当前略显复杂的舆论环境，为了对所有Lp（有限合伙人）负责，我们希望在最终的投资协议中，加入一些额外的、与项目里程碑和特定风险缓释相关的对赌条款和回购约定。当然，这些条款的具体内容，我们可以接下来详细磋商。”

这在意料之中，但也带来了新的压力。更苛刻的条款意味着更大的履约风险和未来发展的约束。但相比投资告吹，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顾沉舟沉稳回应：“感谢王董的理解和支持。我们愿意本着合作共赢的原则，就协议细节进行深入坦诚的讨论。我们坚信‘芯辰’的价值能够超越短期的市场波动。”

电话会议在相对务实的气氛中结束。挂断电话，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算是……阶段性成果？”李铭推了推眼镜，不确定地说。

“守住了基本盘，但代价增加了。”顾沉舟揉了揉眉心，看向沈清欢，“接下来，是和诺亚的条款谈判，同时，舆论战不能停。对方今天受挫，但不会罢休，可能会寻找新的攻击点。我们需要保持警惕，持续监控，并且加快推动一些实质性的国际合作落地，用更硬的成绩来说话。”

沈清欢点头，感到肩上的担子并没有减轻，反而因为新增的谈判任务而更重了。但看着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以及会议室里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同事们，她心中的那团火并未熄灭。

舆论的锋线上，硝烟暂歇，但远未散去。他们赢得了一场阻击战，但漫长的拉锯战和更艰巨的攻坚战，还在后面。

她需要更强大的内心，更智慧的策略，以及……更坚定的，与身边这些人一同走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