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林暮澄抱着怀中体温正急速流失的守岁,疯了一般冲向急诊室的大门。
她从未跑得这么快过,快到风声在耳边呼啸,快到怀里那具衰老身躯的每一丝颤抖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上。
“医生!医生救救它!”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值班兽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接过老犬。
冰冷的金属检查台上,灯光惨白。
一系列快速的检查过后,医生摘下听诊器,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小姐,对不起。它年纪太大了,多器官功能已经全面衰竭,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林暮澄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缓缓跪倒在笼边,伸出手,掌心紧紧贴着守岁那身斑驳粗糙的毛发。
曾经油亮坚韧的皮毛,如今黯淡无光,像一片枯萎的草地。
她听见了它断断续续的低语,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不……不累……只是……门关了,巡……巡完了。”
林暮澄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老犬的头顶。
三十年的风雨,三十年的等待,对它而言,只是关上了一扇门,完成了一场漫长到极致的巡逻。
守岁费力地抬起前爪,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碰了碰她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
它的左耳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还在聆听那道跨越了三十年光阴、从未改变的脚步声。
在彻底闭上眼睛前,它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句含混却清晰的呢喃:“她……等的人……回来了。”
心跳,骤停。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林暮澄怔怔地看着那双永远失去了光彩的浑浊眼睛,一股无法抑制的悲恸与愤怒从胸腔深处喷涌而出。
她猛地低下头,狠狠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她没有擦拭,而是将那滴血精准地滴落在梅花玉佩之上,用一种近乎誓言的语调低喃:“从今往后,我替你巡。”
话音落下的瞬间,血珠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迅速渗入玉佩精雕细琢的梅花纹路之中。
玉佩表面猛地传来一阵灼人的滚烫,一股强大的血脉共鸣在她四肢百骸间再度震颤。
这一次,那股力量不再仅仅是为了救母而生的怜悯与焦灼,而是淬炼着复仇烈焰的决绝与承诺。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林暮澄独自回到林家老宅的废墟。
她选了一处向阳的角落,用双手掘开一方浅土,将守岁那条磨损的项圈,连同昨夜它从林婉蓉手上死死咬下的半截佛珠,一同郑重地埋下。
没有墓碑,只有一座小小的土坟。
她拆开一罐特制的顶级猫粮,放在坟前,对着空气轻声道:“老白,帮我传个话。”
黄昏时分,当她再次回到这里,墙角的缝隙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数十只褐鼠列队而出,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齐齐用尾巴的尖端拍打地面三次,发出整齐划一的轻响,像一场庄严的地下王国礼仪。
那只右眼失明、拄着火柴权杖的白化褐鼠——东区鼠王老白,立于一块残破的砖石高处,仅剩的独眼在暮色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它凝视着林暮澄,声音沙哑:“你要它们开口?”
林暮澄点头,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她点亮手机屏幕,上面是三张清晰的照片:林婉蓉,已被拘捕的李嬷嬷,以及沈墨刚刚查出的深维科技在本地的联络人。
“我要整个城的动物,记住这几张脸。”
一场无声的“通缉令”,借由这个城市的地下王国,正以惊人的速度悄然扩散。
医院病房内,林太太从昏睡中苏醒,精神好了许多。
她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虽弱却无比清晰:“振山……他的书房有暗格。钥匙……藏在祠堂那本手抄族谱里,‘孝’字的最后一笔里。”
林暮澄心中剧震,立刻联系沈墨调取老宅附近所有还能读取的监控残片。
果然,在过去几年的记录中,他们发现林振山每个月初七都会秘密出入祠堂,并且每次离开时,他的黑色西裤裤脚上,都沾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泥——那是林氏祖坟区特有的赤壤!
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在她脑中形成:母亲日记里提到的账本原始凭证,根本不在家里,而是被林振山埋在了只有宗亲会核心成员才能进入的林氏祖坟禁地!
她找出了母亲当年留下的一套旗袍配饰,戴在身上。
随即,她以一个流落海外多年、听闻家变后归乡祭祖的落魄侄女身份,向林氏宗亲会递交了清明扫墓的资格申请。
顾行曜得知她的计划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申请表,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后怕:“这次,不许再瞒着我。”
他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将一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身份档案和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金属探测仪塞进她手里:“我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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