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稀薄得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灼痛,刮擦着林暮澄的喉咙和肺叶。
她怀里的母亲轻如枯叶,身体冰冷,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条被姑母称为“生路”的密道,分明是一条通往窒息的死路。
不能停,更不能倒下。
林暮澄咬紧牙关,将母亲更紧地揽在怀里,另一只手颤抖着按向腰间的骨传导耳机。
高强度荧光棒的光线在狭窄的通道中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照亮了前方分岔的三条路。
她迅速将通讯频段切换至一个极低、几乎从未用过的赫兹。
那是昆虫的领域。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声音涌入脑海,像一场无声的交响乐。
她屏住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墙缝与地底。
很快,她捕捉到了目标——蚁群的信息流。
“南…油气…刺鼻…同伴…死亡…”
“北…震动…塌陷…石头…落下…”
南道有毒气,北道是陷阱!
林暮澄毫不犹豫地转向了唯一剩下的东侧支路。
这条路异常干燥,空气的流动也稍微顺畅了一些,让她紧绷的心弦略微一松。
前行约莫百米,通道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一处宽敞的地下石室。
石室中央,一座古朴的祭台静静矗立,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唯有供桌正中的一尊玉雕梅花,莹润洁白,纤尘不染,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其与岁月隔绝。
林暮澄的目光被那尊玉雕死死吸住。
她下意识地从领口掏出那枚滚烫的玉佩,两相对照。
玉雕梅花的形态、枝干的走向,甚至花瓣上细微的脉络,都与她手中的玉佩分毫不差,宛若一体。
就在玉佩靠近玉雕的一刹那,她体内的血液再次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
那股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耳边,那段古老而模糊的女声吟唱骤然变得清晰无比,每一个音节都像烙印般刻入灵魂。
眼前光影变幻,一个穿着民国旗袍、身姿端庄的女人影像浮现。
她手持着与林暮澄胸前一模一样的玉佩,肃立于这座祠堂之中,嘴唇无声开合。
这一次,林暮澄竟清晰地“看”懂了那句唇语——
“林氏之灵,生于血,归于信。”
原来如此。
林暮澄猛然醒悟。
这根本不是什么迷信,而是血脉契约的觉醒仪式!
“兽语”的能力,并非单纯的异能,而是一份需要“信”与“承”才能真正开启的家族传承。
她的母亲因为“不信”与恐惧而封存了它,而她,在生死关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信”,才真正触碰到了这份力量的核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母亲扶到祭台边靠坐,从随身的急救包里取出纱布和消毒喷雾,简单处理着母亲身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
或许是伤口的刺痛,或许是这间祭室里特殊的“气场”,怀中的老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茫然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林暮澄胸前那枚温热的玉佩上。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干涸的眼角滑落。
“你……是第三代‘听语者’……”她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被风干了数十年的树皮,“我当年……不敢用……我怕……会引来灾祸……”
母亲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三十年前,她无意中听到了老宅里的老鼠在议论,说老爷林振山(丈夫的兄长)和林婉蓉在书房里烧毁账本。
她心生警惕,利用自己微弱的“兽语”能力,从信鸽和流浪猫的“闲聊”中拼凑出了真相:林振山与林婉蓉早已勾结,以海外投资为幌子,系统性地挪用家族基金,掏空了林家的根基。
她想去举报,却被自己最信任的贴身李嬷嬷背叛。
一杯下了重药的水,让她陷入昏沉,从此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
而那个对外宣称因病去世的年轻女仆小梅,不过是一个被买通的替身,那口风光大葬的棺材里,空无一物,只为向世人宣告她的“死亡”。
“他们都以为我疯了……可我一直都在听……”母亲枯瘦的手抓紧了林暮澄,“老鼠说,你在长大……猫说,你在阳光下笑了……它们说,你很像我……”
林暮澄的眼眶瞬间红透,她紧紧反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声音哽咽:“那你为什么不逃?你明明有机会!”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笑:“这地窖有双重锁……一把钥匙在我当年戴的颈链里,另一半,就供奉在祠堂的神龛之上。我被下了药,浑身无力,根本走不到这里……而守岁……它最听老太爷的话,替我守了十年的‘规矩’……”
话音未落,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老犬守岁,忽然走到祭台前,缓缓伏下身,两只前爪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庄重地划了三下。
林暮澄心头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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