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废弃泵站深处,百余只老鼠自发围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列,无数双黑豆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齐刷刷地锁定在圆心处的林暮澄身上。
气氛肃杀,空气中只剩下滴水声和微弱的电流嗡鸣。
老白,这位东区的鼠王,拄着它的火柴权杖,缓缓走上水泥浇筑的平台最高处。
它通体雪白,在昏暗光线下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它用权杖在水泥地上轻轻敲击了三下,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
这是“血契之唤”的信号。
“两脚兽。”老白嘶哑的声音在林暮澄的脑海中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你想拿回属于你的‘亮片’,就必须喝下‘记忆之水’。”
顺着老白的目光,林暮澄看到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
桶里盛着大半浑浊的液体,水面上漂浮着几根不知名的毛发与碎屑,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
林暮澄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鼠群世代积累的“信息池”,是它们对这个污秽世界的接纳与记忆。
这里面,恐怕混入了所有曾死于毒粮、死于捕鼠夹、死于实验室电击的同类的唾液与排泄物。
喝下它,意味着彻底接受它们的痛苦,与它们共享那份深埋地下的憎恨。
她的胃里一阵翻搅,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退缩。
她反而笑了,那笑容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狡黠。
她不紧不慢地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包真空包装的烤红薯干,撕开包装,一股香甜的气息瞬间驱散了部分的霉味。
“远道而来,总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看戏。”她说着,将金黄软糯的红薯干掰成指甲盖大小的小块,随手撒向四周的鼠群,“我请客,大家边吃边看我表演。”
鼠群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最外围的几只老鼠试探性地凑上前,叼起一块红薯干飞快地退回原位,窸窸窣窣的啃食声很快感染了整个阵列。
凝重的气氛,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甜香冲淡了几分。
在众鼠的注视下,林暮澄走到铁桶边,没有丝毫犹豫地捧起它,仰头便饮。
冰冷、腥臊、浑浊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铁锈和泥土的味道。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幽暗曲折的隧道、墙壁上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冰冷的机械臂精准地抓取一枚枚芯片、同伴被电流击中后痛苦抽搐的残影……
“砰”的一声,铁桶从她手中滑落。
她踉跄着单膝跪地,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
然而,她却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这顿饭,值。”
仪式完成。
老白灰白的独眼闪过一丝认可。
它从高台上走下,正式交出“通道图谱”。
它身后的“小钻”带领着五只体型精悍的特工鼠上前,它们没有用图纸,而是依次在林暮澄摊开的白皙手掌上,咬下了九个极其微小的牙印。
这些牙印排列成一种奇特的拓扑结构,疼痛微乎其微,却清晰无比。
林暮澄立刻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热敏绘图纸,小心翼翼地将掌心的印记拓印下来。
当图案生成,她瞳孔骤然一缩——三条主干道的交汇点下方,赫然隐藏着一个市政图纸上从未标注过的六边形空间,其外壁结构,与她曾在警校教材上见过的电磁屏蔽层材料完全一致!
与此同时,小钻又从角落里叼来一小段被烧焦的电线,电线的末端,竟精巧地焊接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微型接收器。
林暮澄一眼就认出,这是神经脉冲转码模块,正是那个疯子工程师程昭用来远程操控鼠群、下达复杂指令的“遥控钥匙”!
她迅速用手机拍下照片,加密后发送给技侦科的沈墨,只附言一句:“比对全市近五年所有上报的非法无线电频段,找出与这个模块产生共振的频率,立刻!”
清晨七点,天光乍亮。
林暮澄刚在技侦科废弃档案室的行军床上眯了不到一小时,就被一股凌厉的低气压惊醒。
顾行曜一身寒气地堵在门口,黑色的作战风衣衬得他愈发挺拔,眼神却锐利如刀:“你昨晚去了哪里?市政治安联动的系统里,没有任何管道检修记录。”
林暮澄打了个哈欠,晃了晃手里那张刚分析完毕的热敏绘图纸,懒洋洋地回答:“跟房东谈了谈降租的事,顺便为小区生态和谐做点数据采集,不行吗?”
“生态数据?”顾行曜冷笑一声,将一份报告拍在她面前的桌上,“能让你脸色发青,手心还带着九个牙印的生态数据?”
报告的抬头,正是他姑父私人金库的监控分析。
其中一页,清晰地标示出昨夜入侵时段,金库周边捕捉到的异常生物电信号,其波形图与省厅某次缉毒行动中,顶级嗅探犬在发现高纯度毒品前,因极度兴奋而失控的脑波曲线,高达百分之九十三的吻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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