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压倒了所有混乱。
林暮澄脚踝一扭,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向前扑倒,口中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痛呼:“哎呀!”
这声惊呼在空旷死寂的废弃医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了?”顾行曜几乎是瞬间就回过身,长臂一伸,在她即将与满是碎玻璃和尘土的地面亲密接触前,稳稳地将她捞入怀中。
“脚……好像崴了。”林暮澄秀眉紧蹙,半边身子都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顺势蹲了下去,一手捂住脚踝,另一只手却悄悄摸出了随身的超薄平板电脑,借着整理裤脚的动作,飞快地按下了数据同步键。
“我看看。”顾行曜的语气沉了下来,不由分说地蹲下身,大掌覆上她纤细的脚踝。
他的手指带着薄茧,动作却很轻,专业地检查着骨骼和韧带。
正是这个空当,林暮澄的眼角余光紧盯着平板屏幕。
来自橘猫项圈上那枚微型拾音器的数据流,正疯狂涌入。
经过简单的降噪处理后,音频波形图清晰地显现出来。
背景音是持续而低沉的嗡鸣,毫无疑问是大型制冷压缩机的声音。
但在这嗡鸣之下,还有一种极富规律的、清脆的“滴答”声,不疾不徐,每一下的间隔都精准得像是用节拍器校准过。
那不是水滴,更像是……输液泵的计时器在走动。
与此同时,她肩头一直安静如雕塑的老白突然动了。
它那根标志性的火柴权杖,在林暮澄的肩章上轻轻敲了敲,随即指向右侧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着、门上挂着“医护更衣室”牌子的房间。
“吱吱……”老白发出一阵细微的、带着焦灼的叫声。
林暮澄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它传递的画面与信息: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脱下便服,换上工作装。
他们的白大褂口袋鼓鼓囊囊,塞着一排玻璃奶瓶。
奶瓶?
“脚踝没事,可能就是刚才那一下扭到了肌肉。”顾行曜检查完毕,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间更衣室。
“顾队,”林暮澄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飘,“我想去那边看看。”
顾行曜没有多问,只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更衣室走去。
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股浓重的灰尘与霉味扑面而来。
更衣室不大,一排排锈迹斑斑的铁皮柜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腐朽的布料。
而在这片狼藉的正中央,赫然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医用冷藏箱。
箱体是不锈钢材质,上面贴着一张早已褪色发黄的标签,依稀能辨认出“新生儿营养液(特供)”的字样。
最诡异的是,冷藏箱的锁扣缝隙里,渗出几缕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般的铁锈。
林暮澄从顾行曜怀里挣脱下来,径直走到冷藏箱前。
她从发髻上拔下那根一直当发簪用的金属笔,将笔尖探入锁芯,屏息凝神,凭着记忆中父亲教过的开锁技巧,轻轻拨动。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掀开沉重的箱盖,一股冰冷的、混杂着铁锈味的陈腐空气涌出。
箱内没有所谓的营养液,而是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空空如也的玻璃奶瓶。
每一个奶瓶底部,都用激光蚀刻着微小的编号:B0-001、B0-002……一直到B0-012。
这些奶瓶,与其说是喂养婴儿,不如说更像是某种实验的容器。
老白不知何时已窜上她的肩头,火柴权杖颤抖着,指向编号最末的那一瓶——B0-012。
“吱吱吱!”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类似解脱的情绪。
林暮澄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母亲逃走的那天晚上,这最后一瓶,没来得及灌满。”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玻璃瓶时,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伸来,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顾行曜。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些奶瓶,而是死死盯着冷藏箱内壁的一处夹层缝隙。
那里,竟嵌着半张被岁月侵蚀得泛黄的处方笺。
他用笔尖小心翼翼地将其挑出。
处方笺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开具人的签名龙飞凤舞,清晰可辨——周振邦。
而在药品一栏,用德语写着两种药物成分:一种强效镇静剂,以及一种……基因表达稳定剂。
林暮澄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这两种药物的化学分子式,她曾在父亲留下的医学笔记里见过。
那正是她当年家族破产、高烧昏迷后,周振邦以“养父”之名,亲自为她注射的“退烧药”!
原来,那场所谓的高烧,那次意外觉醒的兽语能力,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药物诱导!
“清风徐来……”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个ID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清风,沈清……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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