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中心的走廊,常年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混合着过期空气清新剂的怪味,冷得像是要把人的骨髓都冻住。
林暮澄紧了紧身上并不厚实的风衣,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脆响。
这声音在空旷的深夜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像是某种刻意的倒计时。
她没刻意放轻脚步,反而走得更重了些。
头顶上方,那个因为年久失修而积满灰尘的中央空调通风口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扑棱声。
紧接着,一群黑影受惊般地从百叶窗缝隙里挤了出来,在惨白的灯管下乱舞。
值班的实习警员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林暮澄却连眼皮都没抬,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最后飞出的那只小蝙蝠。
它的左翅尖端,涂着一点极其醒目的荧光红——那是老白手下“空军侦察连”的特殊标记。
蝙蝠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倒挂在前面“第三解剖室”的门框上,冲着她短促地叫了两声。
这里安全,没人监听。
林暮澄推开厚重的金属门,冷气扑面而来。
停尸房里很安静,只有制冷压缩机偶尔发出的嗡嗡声。
她径直走到3号冷柜前,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猛地拉开。
白色的裹尸袋拉链被拉到一半,露出一张泡得发白浮肿的脸。
那是上周在人工湖里“意外溺亡”的安宁护理中心护工。
“抱歉了,大姐。”林暮澄嘴里念叨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她蹲下身,没去动尸体,而是把手伸进了冷柜底部的滑轨缝隙里。
指尖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小凸起。
那是一枚只有纽扣大小的温感录音贴。
早在尸体被运进来的那个晚上,几只体型娇小的家鼠就已经顺着排水管摸进来,把这东西塞进了裹尸袋最不起眼的褶皱里。
林暮澄飞快地从头发上取下一枚金属发卡,在这个简陋装置的触点上划了一下。
滋啦——
极其微弱的电流声后,一段断断续续的音频通过骨传导耳机钻进她的耳膜。
那是死者生前最后的呓语,带着濒死的恐惧和浑浊的喘息。
“……他们骗我……那是疫苗……咳咳……只是疫苗……”
林暮澄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疫苗?
“咔哒。”
身后的门锁突然响动。
林暮澄反应极快,顺势起身,手指像梳理头发一样自然地划过耳边,将那枚录音贴和耳机一同藏进了袖口。
“林顾问?”周法医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A4纸,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这么晚还在?顾队给的那张协查函虽然好使,但这地方阴气重,不适合女孩子熬夜。”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好打交道。”林暮澄转过身,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笑,“周主任,这护工的毒理报告出来了吗?我刚才看她指甲缝里好像有点发紫。”
周法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报告递过去:“眼神挺毒。刚出来的结果,血液里检出了高浓度的S18β抗体。但这很奇怪,这种抗体通常只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只在那个‘B0项目’的实验动物身上出现过,对吧?”林暮澄接过了他的话头,视线扫过报告上那行刺眼的红色数据,“去年东区流浪狗大规模暴毙,解剖结果显示神经突触被某种未知蛋白酶溶解,跟这位护工的肝肾衰竭症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周法医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些内部档案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去年的封存卷宗。”
“因为我是兽医啊。”林暮澄耸了耸肩,回答得滴水不漏,“那时候我还没破产,为了救一只金毛,查过相关文献。怎么,周主任觉得这事儿还有别的说法?”
周法医盯着她看了几秒,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压低了声音:“B0项目名义上是宠物基因优化,但我总觉得那是挂羊头卖狗肉。这事儿水太深,林顾问,有些热闹还是少凑为妙。”
“多谢提醒。不过人有三急,我先去个洗手间。”
林暮澄没等他再开口,抓着包就往旁边的解剖准备室钻。
一进门,她反手锁上插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蹲下身,顺着墙角的通风栅栏塞了进去。
不到十秒,栅栏后面传来了细碎的摩擦声。
“吱吱!”
随着通风盖板被顶开一条缝,三只浑身湿漉漉的褐鼠费力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领头的那只缺了半只耳朵,嘴里死死咬着一块沾着干涸血迹的黑色橡胶塞。
那是老白亲自带队,刚才趁着周法医开门的空档,从那个作为“备用证物间”的排水渠里捞出来的。
林暮澄接过橡胶塞,那是一枚断裂的注射器针帽残片。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强光,能清晰地看到橡胶表面有一行被强酸腐蚀过、却依然隐约可辨的蚀刻码:X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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