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旋律很轻,带着月光下的凉意,却又像一双温暖的手,穿透了冰冷的铁皮和尘埃,悄无声息地拂过黑暗的角落。
仓库深处,那只警惕伏地的瘸腿土狗猛地竖起了耳朵,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困惑与熟悉。
它喉咙里压抑的低吼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不安的呜咽。
这声音,它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它还是一只被人丢弃、满身是伤的小狗崽时,一个温柔的女孩曾抱着它,也是这样哼着……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
瘸腿土狗挣扎着站起身,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它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个靠墙打盹的守卫身上。
守卫腰间,一串钥匙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它动了。
没有一丝声音,这只瘸了腿的土狗展现出与其外表不符的敏捷,它像一道灰色的影子,贴着货架底部潜行,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个守卫。
它没有吠叫,只是用牙齿精准地、轻轻地咬住钥匙环,再用一个轻巧的甩头动作,将整串钥匙从皮带上“卸”了下来。
得手后,它叼着那串沉甸甸的钥匙,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定地跑向林暮澄藏身的通风管道口。
“叮啷……”一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钥匙被它从通风口格栅的缝隙里,推到了林暮澄的脚边。
林暮澄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那串钥匙,又看看黑暗中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伸出手,轻轻地、隔着格栅摸了摸土狗的头。
“好孩子,”她用气音说道,“告诉我,你们在守着什么?”
土狗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忠诚、恐惧和一丝不解:“大家伙……很危险……不能碰。每天午夜,大铁壳虫子(冷链车)会来,把它运去一个很远很吵的地方(机场),那里有很多会飞的大铁鸟(飞机)。”
“大家伙里面,是什么?”林暮澄追问。
“光……和影子。”土狗的描述很模糊,“那个坏人说,要把‘光影’送到全世界坏人(国际刑警)面前,让所有人都看到……看到主人的坏样子。”
一瞬间,林暮澄遍体生寒。
不是生物样本!
那只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S计划”的感染者,而是一个全息投影仪!
里面储存的,是精心伪造的、足以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犯罪证据”!
他们要在国际刑警会议上,当着全世界的面,公开播放,让她“社会性死亡”!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她立刻拨通了顾行曜的加密线路,用最快的语速将情况说明:“立刻调集特警,封锁通往机场的所有道路!但不要靠近仓库,听我指令!”
“你要进去?”顾行曜的声音瞬间冷了八度。
“我必须进去拿到最关键的证据。”林暮澄的语气不容置喙,“他们布了局,仓库地面有压力感应地雷,只有我知道安全路线。”
她指着手机屏幕上,机械甲虫传回的、经过高光处理的地面画面。
在几处毫不起眼的角落,有几滴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的油渍。
那是父亲教她的“无影步”标记法,用一种特殊荧光油标注的安全落脚点,只有在特定波长的光线下才能看见。
“等我。”顾行曜只说了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林暮澄用钥匙打开仓库侧门,如一只黑猫般滑了进去。
她打开手腕上微型手电的特殊波长模式,地面上,七处幽蓝色的油渍标记清晰地显现出来,构成了一条蜿蜒的通路。
她屏住呼吸,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标记之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绕过七处致命的陷阱,她终于来到了那个最大的箱子前。
箱体冰冷,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她在箱底的夹层里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圆润的物体。
那是一枚完好无损的澄音铃!
铃铛入手温润,她借着微光看去,只见铃舌内侧,用激光蚀刻着一串极小的字符:S18β-001。
首例感染者的编号!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密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是周法医的紧急来电。
“暮澄!出事了!”周法医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惶,“那个助理,就在五分钟前,在医院突发急性心搏骤停,抢救无效,死了!”
林暮澄的瞳孔猛地一缩。
“法医在他的胃容物里,发现了尚未完全消化的薄荷硬糖……成分和你昨天用来刺激警犬的薄荷精油,同源!”
电话被顾行曜接了过去,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在灭口,同时把这盆脏水往你身上泼!你马上出来!”
“不。”林暮澄却异常冷静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手中的澄音铃,瞬间想通了一切,“这不是嫁祸,是阳谋。他们就是要逼我,逼我慌乱,逼我犯错,逼我带着这枚铃铛落入他们的法网。”
她将那枚至关重要的澄音铃从通风口的缝隙塞了出去,对外面黑暗中等待的身影低声道:“顾行曜,拿着它。等我的信号再冲进来,在我发出信号前,不要相信任何通讯设备里的指令,包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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