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朝阳下重新启程,沿着干涸河床边缘颠簸前行。陈末那番算不上精彩、却字字砸在实处的讲话,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堆里吹进了一口氧气,让微弱的火苗重新摇曳起来。人们脸上的麻木消褪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坚毅和明确分工后的专注。
陈末坐在指挥车副驾,膝上摊开着那个从希望站带出来的、边缘卷曲的笔记本。他没有再看窗外单调荒凉的景色,而是用一支勉强能出水的笔,在空白页上快速勾勒、书写。赵刚专注地开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没有打扰。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陈末的眉头微蹙,眼神专注,不像是在思考诗词歌赋,更像是在……绘制一张复杂的技术图纸,或者说,一张组织架构的“电路图”。
他回忆着之前车队运作中暴露出的问题:指令传递层级过多导致效率低下,资源分配有时不够透明引发微小怨言,专业分工在紧急情况下容易混乱。老周时代更多依靠个人威望和经验,但在如今人员折损、前景莫测的情况下,必须建立一个更高效、更抗压的体系。
他的思路带着明显的工程师烙印:将整个车队视为一个需要优化的大型系统。目标是明确的:生存、移动、抵达“曙光灯塔”。那么,就需要清晰的输入(资源搜集、情报获取)、处理核心(决策、技术研发)、输出(战斗、防卫、行进)以及反馈调节(医疗、后勤保障)。结构要扁平,减少信息衰减;职责要明确,避免推诿;关键节点要有备份,防止单点失效。
他画了几个方框,用线条连接,标注上职能和负责人选,又不断修改、调整。这不是权力的分配,而是生存责任的分摊。他要建立的不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王国,而是一个目标驱动的、高效运行的生存机器。
中午时分,车队在一片风化的岩柱群阴影下短暂休整,躲避正午炽烈的阳光。陈末推开车门,跳下车,手中拿着那张画满了符号和箭头的纸。
“刚哥,林医生,老金,马爷,秦虎,还有各小组现在的负责人,麻烦过来一下。”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召集意味。
很快,七八个人围拢过来,在岩石投下的狭小阴影里站定。目光都落在陈末手中那张略显潦草的纸上。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陈末将纸摊开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我们的老办法,损失太大,效率也低。要想走下去,得变一变。”
他指向图纸最上方的一个小方框,里面简单写着“决策/方向”,画了个箭头指向自己。“我负责最终决策,制定行进路线和大方向。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他看向众人,“需要各位根据实际情况提供信息和建议。”
然后,他的手指向下移动,指向一个标着“战斗与防卫”的大方框,线条粗重。
“刚哥。”他看向赵刚,“车队所有武装力量,包括战斗组、侦察哨戒,由你全权负责。人员编制、战术安排、警戒级别,你定。我只有一个要求:用最小的代价,保证车队安全和行进能力。” 这是将最锋利的刀交到了最可靠的人手里,给予了极大的自主权。
赵刚目光锐利地扫过图纸,又看向陈末,重重点头:“明白!交给我。”
“秦虎。”陈末看向搜寻队长,“你带侦察组,并入战斗序列,受刚哥节制,但保持前出侦察的独立性。你的情报,是决策的眼睛。”
秦虎捶了下胸口:“是!”
接着,陈末指向另一个标着“医疗与后勤”的方框。
“林医生。”他看向林晓,“所有伤员救治、卫生防疫、以及……现有物资的保管与分配,由你统筹。马爷协助你,负责物资的登记、分发和人员基础生活保障。我要知道每一片药、每一口粮的确切去向和效果。” 这将最关乎生存的命脉交给了最细致和值得信赖的人。
林晓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沉重的责任,但眼神坚定:“我会尽力。”
马爷也郑重点头:“账目绝对清楚。”
然后是一个标着“技术与研发”的方框。
“老金,大康。”陈末看向技术核心,“车辆、设备、能源的维护、改造,以及……所有技术性难题的攻克,由你们负责。成立技术小组,可以抽调有潜力的人手。我们的优势不能丢。” 这是将未来的可能性寄托在技术创新上。
老金推了推眼镜,和大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压力与兴奋:“没问题!”
最后,陈末在几个方框之间画了双箭头:“情报共享,每日汇总。遇到紧急情况,相关负责人有权机断处置,但必须第一时间通报。我们是一个整体,各自负责一块,但信息必须畅通,行动必须协同。”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这不是夺谁的权,是分大家的担子。各司其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们拧成一股绳,才能走得更远。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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