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观测区”的内部空间,与外部枢纽大厅的纯净空旷相比,多了几分“专业”与“沉淀”的气息。通道两侧不再是光滑无痕的白色墙壁,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乳白色材质,隐约可见其后密集排列的、整齐划一的矩形轮廓——那可能是某种集成设备或存储单元。头顶的光源也变为条带状,均匀地照亮着脚下同样材质的道路。
空气依然洁净,但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精密仪器散热和特殊润滑剂混合的、属于旧时代高级实验室的独特气味。这里很安静,却不是外界的死寂,而是设备深度休眠时那种低功耗运转的、几不可闻的嗡鸣背景音。
通道尽头,是另一道没有任何标识的、与墙壁浑然一体的门户。在四人接近时,门户无声滑开,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枢纽大厅略小,但布局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里不再空旷。无数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操作台和控制面板,如同沉默的士兵般排列在空间各处,大部分都被一层柔和的淡蓝色能量薄膜所覆盖,处于休眠状态。操作台之间,是复杂的全息投影基座和物理接口阵列,许多线缆如同巨树的根须般在透明地板下隐约可见,汇聚向房间中央一个略微凸起的平台。
房间的四壁也不再是纯白,而是变成了深邃的暗蓝色,上面浮现着缓慢流淌的、如同星云般的动态光纹,偶尔有极其复杂的公式、结构图或无法理解的符号一闪而过。穹顶则是模拟的星空投影,但与外界看到的扭曲星空或“灯塔”本身的柔和光芒不同,这里的星空异常清晰、稳定,仿佛将旧时代某个无光害夜晚的纯净夜空完美复刻于此。
这里的“科技感”并非张扬外露,而是一种内敛的、深植于每一个细节的精密与高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淀的知识与时间的重量。
“老天……这都是些什么……”老金张大了嘴,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贪婪地看着那些休眠的操作台和控制面板,眼中闪烁着技术人员看到顶级设备时的狂热光芒,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这些接口标准……这些能量回路设计……完全没见过……”
唐雨柔则第一时间看向房间中央的那个平台。平台上方,悬浮着数个大小不一、明暗不同的全息投影球体,每个球体内部都有缓慢旋转的、复杂程度不等的几何模型或数据流,但大多黯淡无光,只有最中央一个拳头大小的球体,散发着稳定的淡金色光芒。在平台边缘,有一处明显是主控制台的区域,一个倾斜的黑色面板光滑如镜,旁边是一个微微下凹的手掌印轮廓。
“中枢……控制节点。”唐雨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这里很可能是这个前哨站,甚至可能是整个‘灯塔’网络在本地的一个重要信息处理和指令调度中心。那些全息球体,可能代表着不同的系统模块或协议层级。”
赵刚依旧保持着警惕,但他的目光也被这充满了秩序与未知科技的空间所吸引。“没有敌人。也没有活人。”他低声说,手指从扳机上微微松开,但仍然紧握着枪柄,“这里……好像停了很久了。”
陈末没有立即走向中央平台。他缓缓地在这个沉寂的控制室中走动,目光扫过那些休眠的操作台,扫过墙壁上流淌的星云光纹,最后落在那模拟的纯净星空穹顶上。他的胸口,那枚沉寂已久的晶片,在此地那极度稳定、却又蕴含着海量信息的“场”中,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共鸣”感,不再是灼热或刺痛,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归家般的“呼应”。
这里,有与他,与晶片,甚至与“序列”力量根源相关的东西。
“欢迎,火种继承者。”
就在陈末的脚步停在中央平台前,目光落在那唯一亮着的淡金色全息球体上时,一段与之前引导声相似、却似乎更加“温和”、甚至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人性化”沧桑感的声音,直接在他,也在同时看向球体的唐雨柔、老金、赵刚脑海中响起。
不是冰冷的程序通告。这声音,仿佛一个等待了无尽岁月、终于在今日迎来访客的守望者,发出的第一声问候。
随着声音,那淡金色的全息球体光芒微微涨缩,其内部缓缓旋转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复杂模型(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多层嵌套的几何结构)旁,浮现出了一行清晰的、由光点构成的通用文字——正是他们熟悉的、旧时代的文字:
【欢迎,火种继承者。】
火种……继承者?
这个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四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火种”……他们一路保护的那个“种子箱”?旧时代“方舟计划”保存的文明遗产?还是……更抽象的,在灾难中幸存下来、挣扎求存的人类文明本身?
“继承者”……他们?凭什么?因为老张那块破碎的怀表?因为他身上的“序列”晶片?因为他们穿越了无数险阻抵达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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