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盐碱地上熊熊燃烧,将半边天空映成诡异的橙红色,浓烟滚滚,夹杂着皮卡残骸和匪徒尸体烧焦的刺鼻恶臭。这突如其来的“地狱之火”暂时阻断了“秃鹫”车队最直接的追击路径,也遮蔽了彼此的视线,为乱石坡中惊魂未定的人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陈末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石,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那是吸入烟尘和剧烈运动后的生理反应。手臂和脸颊上被飞溅火星烫伤的地方传来灼痛,但更让他心悸的是精神上的极度疲惫和胸口的隐痛。晶片仿佛也因刚才的极限操作和能量引导而变得有些暗淡。
但他不敢休息哪怕一秒。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秦虎、剃刀、夜枭等人正依托巨石,用最后的弹药警惕地指向火场方向,防备着可能的冷枪或迂回。山猫和灰狐在更外围游弋警戒。大部分难民已经按照接应队员的指引,连滚爬爬地躲到了乱石坡深处,蜷缩在岩石缝隙中瑟瑟发抖,低声啜泣。张扬和另外两名接应队员正手忙脚乱地将一些受伤的难民拖拽到相对安全的背坡处,林晓留下的简易急救包被迅速打开,绷带和止血粉在黑暗中传递。张扬的动作依旧显得有些僵硬,眼神不时飘向火场和东南方那越来越近的、令人窒息的灰黑帷幕,脸色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明暗不定。
“清点人数!我们的人,还有难民,还有多少能动弹的?”陈末嘶哑着声音问道,同时挣扎着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最后半壶水,狠狠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幻的清明。
秦虎快速低声汇报:“我们的人,除了擦伤,都还在。但弹药……平均每人不到一个弹匣了,手雷用光,爆炸物只剩我这儿一颗烟雾弹。难民……”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粗略估算,“大概救出来七八十人,具体数字不清。伤亡……不少,具体还没统计,林医生留下的药品恐怕不够。”
七八十人……比预想的略少,但已经是极限了。陈末的心沉了沉,那些没能冲出来的人,此刻恐怕已凶多吉少。
“车呢?”他看向张扬。
张扬连忙指着坡地后方一处更隐蔽的凹陷:“在那边,三辆车,两辆还能动,另一辆被流弹打坏了水箱,正在抢修,但希望不大。油……也不多了。”
三辆车,要装下七八十人,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后面还有追兵,有天灾。
“陈工,火快小了!他们可能要绕过来了!”负责观察的灰狐急促地报告。远处,火焰确实有减弱的趋势,装甲车的引擎轰鸣声再次变得清晰,甚至能听到“屠夫”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充满暴怒的咆哮和重新整队的命令。
时间不多了。
陈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抬头望向岩壁方向。按照计划,赵刚在听到爆炸(尤其是他那场人为的“油火盛宴”)和看到大量难民涌入乱石坡后,就应该开始佯动,吸引“秃鹫”主力的注意力,为他们的最终撤离创造机会。
但此刻岩壁方向只有零星枪声,赵刚的主力似乎还在且战且退,并未发动大规模的、足以吸引火力的佯攻。是没看到信号?还是被咬得太死,脱不开身?
陈末目光快速搜索。乱石坡与岩壁之间,隔着大约一公里多相对开阔的砾石地,中间有几处起伏的土丘和废墟。直接肉眼很难看清细节,但他有“鹰眼”。
他示意秦虎警戒,自己再次举起那架珍贵的望远镜,忍着精神的刺痛,将感知注入。视野瞬间拉伸、清晰。岩壁方向,赵刚的队伍依托着残存的工事和车辆,正在与数量占优的“秃鹫”匪徒交火,战斗激烈,但确实是在缓缓向峡谷方向移动,而非发动反冲锋。赵刚的身影在一个掩体后闪动,似乎在指挥,也时不时看向乱石坡这边,显然也在等待信号。
信号……需要一个明确的、赵刚能清晰识别的信号,告诉他难民已大部安全,可以开始计划中的“重锤”佯攻了。
陈末的大脑飞速运转。枪声?爆炸?火光?在现有的嘈杂环境下都不够独特,容易被忽略或误解。他需要更醒目、更无法被忽视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的难民,扫过他们褴褛的衣衫、惊恐的眼神,最后落在几个被搀扶着的、伤势较重的难民身上,他们裹着从“秃鹫”营地匆忙逃出时抓到的、颜色各异的破布或毯子。
颜色……
一个念头闪过。他记得,在观测站的补给中,除了军用物资,似乎还有几捆用于标记或包扎的、颜色鲜艳的荧光布带?当时觉得没用,但马爷好像收起来了。
“张扬!”陈末猛地转头,看向正在试图修理车辆的张扬,“去找马爷留下的那个绿色帆布工具包!里面有几卷荧光布带,橘红色和绿色的!快!”
张扬愣了一下,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陈末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立刻转身,在堆放的物资中翻找起来。很快,他拿着两卷颜色刺眼的荧光布带跑了回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