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嗤——!!!”
重机枪的咆哮撕碎了夜的寂静,炽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火鞭,抽打在陈末等人刚刚站立的位置,碎石、泥土混合着锈蚀的金属碎片,暴雨般溅射开来。刺耳的金属风暴声中,夹杂着难民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哭喊,以及“秃鹫”匪徒们凶悍的吼叫和杂乱的枪声。
“散开!找掩护!!” 陈末嘶吼着,在子弹泼洒而来的前一秒,猛地将身边最后两个吓呆的难民扑倒在地,翻滚进一个半塌的、堆满废弃轮胎的坑洼里。子弹“噗噗噗”地打在身后的轮胎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橡胶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
秦虎和夜枭、剃刀早已如同受惊的狸猫,分别扑向不同的掩体,手中的弩箭瞬间换成了步枪,开始向装甲车方向还击,试图压制火力。但7.62毫米的子弹打在装甲车加厚的钢板上,只能溅起一溜溜火星,叮当作响,徒劳无功。
“压制射击!掩护难民后撤!” 陈末对着骨传导耳机大喊,同时举起自己的步枪,瞄准装甲车后一个探出身子的机枪副射手,扣动扳机。“砰!” 子弹擦着对方的头盔飞过,吓得那人缩了回去,但主射手依旧在疯狂扫射。
“山猫、灰狐!带人向西撤!别回头!快!” 秦虎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枪声。
代号山猫和灰狐的两名侦察兵,此刻展现出惊人的素质。他们没有盲目开火,而是依托残骸和地形,用精准的点射,敲掉了两个试图从侧翼包抄过来的、手持自动步枪的匪徒。同时,他们不断打着手势,嘶声呼喊着,连推带拉,组织着乱成一团、如同无头苍蝇般哭喊奔逃的难民,向预定接应的西侧乱石坡方向移动。但人群惊恐万状,老弱妇孺行动迟缓,不断有人摔倒,又被后面的人踩踏,场面混乱至极。
“该死!” 陈末看到一名抱着婴儿的妇女被流弹击中大腿,惨叫着扑倒在地,婴儿摔出老远,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他眼睛瞬间充血,想冲出去,却被更密集的子弹压了回来。
“陈工!右侧有皮卡冲过来了!车载重机枪!” 剃刀冷静到冷酷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随即是他手中突击步枪急促的三连发点射。
陈末扭头看去,只见一辆焊接着粗糙钢板、车顶架着老式通用机枪的改装皮卡,正轰鸣着从车队侧翼冲出,卷起滚滚烟尘,机枪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子弹泼水般扫向难民群和掩护的队员!
“王虎!干扰器持续!别停!刚哥!你们那边怎么样?!” 陈末一边更换弹匣,一边急问。干扰器的尖锐噪音仍在持续,有效地扰乱着“秃鹫”车队中后部的通讯,使得他们的反击有些凌乱,未能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网,但也激起了对方更疯狂的攻击**。
“正在按计划后撤!但‘屠夫’那龟孙子咬得很紧!他在用装甲车往前顶!我们压力很大!” 赵刚的声音夹杂着爆炸声和怒吼,显然谈判破裂后,岩壁方向的压力骤增。
“坚持住!我们马上带人过去汇合!” 陈末咬牙。必须尽快摆脱纠缠,带着难民冲进乱石坡,利用复杂地形摆脱追兵,然后与赵刚汇合,冲向峡谷!
然而,就在这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混乱中,一丝不和谐的音符,在陈末敏锐的感知边缘划过。
那是张扬。
张扬被赵刚安排在接应小组,负责在乱石坡预设的隐蔽点准备车辆和简单工事,接应撤离的难民和陈末的小队。此刻,他应该带着两三个人,在相对安全的乱石坡后方焦急等待。
但就在刚才,陈末在翻滚躲避、视线扫过难民奔逃的洪流时,惊鸿一瞥地看到,张扬并没有像其他接应队员那样,冒着流弹的风险,尽可能向前接应、搀扶摔倒的难民。他躲在一块巨大的、足以抵挡流弹的岩石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焦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对眼前混乱与死亡场面的厌恶与不耐。
当一名瘸腿的老人被混乱的人群冲倒,恰好滚到张扬藏身的岩石附近,伸出手向他求救时,张扬非但没有立刻去拉,反而像是怕被沾染上瘟疫般,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目光飞快地扫过远处正在逼近的皮卡和装甲车,又看了看身后准备好的、随时可以发动的车辆,嘴唇翕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直到旁边另一个接应队员冒着弹雨冲过去将老人拖到岩石后,张扬才似乎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搭了把手,动作却透着僵硬和疏离。
这个细节,在枪炮轰鸣、生死须臾的战场上,微不足道。但落在一直紧绷神经、观察着全局的陈末眼中,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了一下。
张扬……他害怕了?还是觉得这些难民是累赘?
陈末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画面:出发前分配任务时,张扬听到要负责接应难民(尤其是老弱)时,那微微一皱的眉头;途中偶尔抱怨物资紧张,不该分给“外人”;以及刚才,在岩壁下等待时,他看向那些惊惶难民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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