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灯光惨白如霜,映在林自遥脸上,照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她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指尖冰凉,耳畔还回响着陆枭最后那句话:
“是他亲自下令,处理掉你母亲的证据。”
处理掉。
三个字,像三根冰锥,刺穿胸腔,扎进心脏最深处。
她记得母亲的样子——其实不太记得了。记忆里只有模糊的轮廓,温柔的声音,还有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母亲死的时候她才五岁,被送去孤儿院,后来被林家领养。关于母亲的死,林家人只说“意外火灾”,再多问,就是沉默或呵斥。
所以她一直以为,母亲是死于真正的意外。
直到今天。
直到沈建国在台上,说出“陆枭纵火”的真相。
直到陆枭在电话里,说出“沈建国知情”的真相。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自遥?”陆止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谁的电话?你的脸色……”
“陆枭。”林自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说,沈建国当年也知道火灾的事。他说,沈建国提供了我母亲的行程表。”
陆止的瞳孔骤然收缩。
控制中心里还有几个技术人员在忙碌,但气氛已经凝固。周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敢开口。
“他可能是在挑拨。”陆止的声音很沉,“沈建国今天刚站出来帮你,陆枭立刻反咬一口,这很符合他的风格。”
“我知道。”林自遥点头,机械地点头,“但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她今天在台上,被沈建国“拯救”的那一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表演。沈建国不是在赎罪,是在自保,是在把所有的罪推给陆枭,把自己洗干净。
而她还对他心怀感激。
多么讽刺。
“查。”林自遥站起来,腿有些软,但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查沈建国当年和我母亲的关系,查火灾前后沈建国的行踪,查他为什么二十年后才站出来说出‘真相’。”
陆止立刻掏出手机开始安排。
周悦这才敢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林总,那……开业庆典后的媒体采访还继续吗?外面还有十几家媒体在等。”
“继续。”林自遥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不仅继续,我还要加一场专访——关于我母亲沈清辞的专访。”
周悦愣住了:“可是林总,您现在情绪……”
“我情绪很好。”林自遥对着玻璃窗的倒影,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好得不能再好。”
十分钟后,一楼大厅的媒体区。
留下来的都是深度合作的媒体,刚才的骚乱已经平息,但气氛依然微妙。见林自遥重新出现,记者们立刻举起设备。
“林总,关于刚才手机上的诽谤信息,您有什么想说的?”
“林总,沈董事长提到的火灾真相,您之前知情吗?”
“您和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题一个接一个,尖锐而直接。
林自遥在采访席坐下,表情平静:“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能来。刚才发生的意外,我们已经报警,警方正在调查。至于我母亲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很稳:“我也是今天,才从沈建国先生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但我想说的是,无论真相如何,我母亲已经离开二十年了。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追究二十年前的旧案,而是为了完成她未竟的梦想——创造一个更好的商业世界,一个普通人也能有尊严、有价值的世界。”
这番话很官方,但也很高明。既回应了问题,又升华了主题,还避开了敏感细节。
记者们快速记录。
“那您和沈家的关系会因此改变吗?”有记者追问。
“沈建国先生今天站出来说出真相,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我都很感激。”林自遥回答得滴水不漏,“至于沈家和我个人的关系——那是我和沈家之间的事,不便在此讨论。”
采访持续了半小时。林自遥应对得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结束后,她回到四楼,陆止已经等在那里。
“查到了两件事。”他开门见山,“第一,沈清辞——你母亲,当年确实是沈家的女儿,而且是长女。但因为爱上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也就是你的生父,被沈家逐出家门。”
林自遥握紧了拳头。
“第二,”陆止继续说,“二十年前那场火灾发生前一周,沈建国曾经去过江州——就是你母亲工厂所在的城市。他当时公开的行程是‘商务考察’,但具体见了谁,查不到。”
“火灾当天呢?”
“火灾当天,沈建国在京市,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陆止皱眉,“但这更可疑——如果他真的参与了,根本不需要亲自到场。”
林自遥沉默了。
证据太少,猜测太多。陆枭的话不能全信,但沈建国今天的举动也确实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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