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道,浓得能腌入味。
苏清音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苏晚晴的脑电图和各项生理数据。线条平稳,数值正常,甚至比很多健康人还要正常——除了偶尔会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微小的异常波动。
“你在看什么?”苏晚晴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量子力学导论》,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
“看你。”苏清音诚实回答,“姐姐,你现在的状态……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吓人。”
“正常不好吗?”
“对你来说,不正常。”苏清音放下平板,“过去三十年,你每天都活在对‘门’的执念里。现在执念突然消失了,就像一个人戒了三十年的毒,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适应。”
苏晚晴合上书,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说得对。我现在……很空。像是心里被挖掉了一大块,但挖掉的是肿瘤,所以虽然空,但轻松。”
她看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清音,你还记得爸妈长什么样吗?”
“记得。”苏清音轻声说,“爸爸笑起来右脸有个酒窝,妈妈喜欢在头发上别一朵玉兰花。”
“我忘了。”苏晚晴说,“不是记不清,是……那段记忆被污染覆盖了。现在我脑子里关于他们的画面,都是扭曲的、变形的。像隔着脏玻璃看人,知道轮廓,但看不清细节。”
她顿了顿:“但我记得被污染的那一刻。非常清楚。”
“在哪?”苏清音问。
“陆氏集团大楼。”苏晚晴说,“二十年前,我来东海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会议地点就在陆氏集团旁边的国际会展中心。晚上我散步,走到那栋楼下,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被单上画着漩涡的图案:“我走进大楼,保安没拦我——现在想想,可能是被控制了。我坐电梯下去,越往下越冷,不是温度低,是那种……灵魂深处的冷。然后我看到了那扇门。”
“知识门?”
“对。”苏晚晴点头,“但它当时很活跃,彩色光带疯狂旋转,像一场无声的风暴。我站在门口,被它的美丽震撼了。然后……一条光带伸出来,碰了我一下。”
她抬起右手手腕。那里原本有个黑色花朵纹身,但现在纹身淡了很多,几乎看不见了。
“就是那一碰。”苏晚晴说,“海量的信息涌进我脑子。不是具体的内容,而是……概念。关于‘门’的概念,关于‘源’的概念,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开始自我保护性地扭曲和删改。最后留下的,就是对‘门’的病态执着。”
苏清音沉默了很久。
“所以你的研究……其实不是你想研究,是‘门’让你研究的?”
“可以这么说。”苏晚晴苦笑,“它选中我当它的‘传播者’。通过我,把关于‘门’的知识散布出去,吸引更多人去找门,去开门。我就是个……带病毒的信使。”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背后的含义让苏清音后背发凉。
“那林自遥呢?”她问,“你创造她,也是‘门’的意思?”
“不。”苏晚晴摇头,“那是我自己的决定。被污染后,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创造一扇‘活着的门’,一扇能主动去寻找其他门的门。所以我结合叶承的血脉和‘源卵’的力量,创造了小遥。但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在制造一个更可怕的怪物,所以……”
“所以你想控制她,或者……毁了她?”
“我想让她变得无用。”苏晚晴说,“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钥匙’,那就算了。但如果她真的能成为‘活着的门’……我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她看向苏清音,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清音,你知道吗?‘门’这种东西,是有传染性的。一扇门开了,其他门就会感应到,就会变得活跃。如果九扇门全部打开……”
“会怎样?”
“不知道。”苏晚晴说,“但根据我脑子里那些碎片信息,九扇门全部打开的瞬间,这个世界会……重启。”
重启。
像电脑重启一样。
所有数据清零,所有程序重装。
苏清音感觉喉咙发干:“那小遥现在……”
“她是关键。”苏晚晴说,“她身上有‘源钥’,又和‘门’有共鸣。如果她选择站在人类这边,那我们还有希望。如果她选择站在‘门’那边……”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我要见她。”苏晚晴说,“现在。”
同一时间,听潮阁顶层套房。
林自遥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就听见敲门声。开门,陆止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是两杯热牛奶和几块曲奇饼干。
“夜宵。”他走进来,把托盘放在茶几上,“陈博士说牛奶助眠,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林自遥擦着头发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你脑子里那些未来信息,消化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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