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气流中轻微颠簸的时候,林自遥正盯着小桌板上那杯晃出波纹的橙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商务舱的橙汁是不是比经济舱的甜一点?
“想什么呢?”旁边的陆止放下平板,凑过来问。
“在想橙汁。”林自遥实话实说,“还有,为什么我们去拯救世界或者毁灭世界,取决于你怎么看的路上,还能喝到免费橙汁。这感觉有点……不严肃。”
陆止笑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一路风餐露宿,啃干粮喝雪水,然后在雪山之巅迎风流泪感慨命运多舛?”
“那倒也不必。”林自遥喝了口橙汁,“但至少该有点悲壮感吧?现在这样,像是去度蜜月顺便爬个山。”
“蜜月?”陆止挑眉,“这提议不错。等这事了了,我们真去度蜜月。马尔代夫还是大溪地?或者你想去南极看企鹅?”
“我想去一个没有门、没有钥匙、没有乱七八糟亲戚的地方。”林自遥白了他一眼,“有吗?”
“我想想……”陆止装模作样地思考,“好像没有。这个世界就这么大,走到哪儿都有糟心事。”
前排座椅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葛守真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起飞到现在一直闭目养神,像个入定的老僧。但林自遥能感觉到,这老头压根没睡,耳朵竖得比雷达还灵。
林婉清坐在葛守真旁边,缩在座位里,身上裹着毛毯,眼睛盯着窗外翻滚的云海,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空姐过来送餐时,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抖了一下,把橙汁打翻了半杯。
“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
葛守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林婉清立刻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林自遥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轻松感荡然无存。
这不是蜜月旅行。
这是押送。
押送她去一个可能回不来的地方,押送一个可能变成祭品的“妹妹”,押送一个满心算计的守山人,还有一个身上可能还藏着秘密的男人。
她转头看向陆止。陆止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周墨发来的最新报告——关于昆仑山区域近三天的气象和地质数据。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下颌微微收紧,那是他思考重要问题时的习惯表情。
“陆止。”她低声叫。
“嗯?”
“如果……”林自遥斟酌着用词,“如果上山之后,事情真到了必须做选择的时候,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陆止放下手机,看着她:“什么事?”
“如果必须在保全我和保全更多人之间做选择,”林自遥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清晰,“选后者。”
陆止没说话。他看着她,眼睛里有某种翻涌的情绪,但最终被他压了下去。
“不会有这种选择。”他说,“我会找到第三条路。”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创造一条。”陆止握住她的手,“林自遥,你给我记住——你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祭品。你就是你,一个从地狱爬回来报仇,顺便谈了个恋爱的女人。其他的,都是附加题,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撕卷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自遥听出了里面的决心。
她笑了:“行,撕卷子。到时候你撕左边,我撕右边。”
“成交。”
飞机开始下降。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各位旅客,飞机即将降落在西宁曹家堡国际机场,地面温度八摄氏度,天气晴……”
西宁。
昆仑山的门户。
林自遥透过舷窗看向外面。地面上是连绵的黄土山丘,远处能看到雪山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白光。天空是高原特有的湛蓝,干净得像被水洗过。
很美。
也很危险。
飞机平稳落地。走出舱门的那一刻,冷空气扑面而来,林自遥下意识裹紧了冲锋衣。
机场不算大,但人流不少——有穿着冲锋衣的登山客,有背着相机的游客,还有不少看起来像本地人的旅客,面色黝黑,眼神警惕。
葛守真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完全不像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林婉清紧跟在他身后,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步不敢落。
“我们先去旅馆。”葛守真回头说,“休息一晚,明早进山。”
“旅馆订好了?”陆止问。
“订好了。”葛守真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平安客栈’,老板我认识,干净,安全。”
平安客栈。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武侠小说里主角团落脚的地方,通常住进去当晚就会发生命案。
林自遥在心里吐槽,但没说出来。
取行李,出机场,打车。整个过程顺利得有点诡异——没有陌生人搭讪,没有意外事件,甚至连机场安检都没多问一句。
直到坐上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地大叔,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问:“几位是来爬山的?”
“嗯。”葛守真坐在副驾驶,闭着眼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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