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冷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又似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直直劈入林自遥的灵魂深处。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试探,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都有了确切的答案。
他记得。
他真的记得。
记得她的死亡,记得他的殉情,记得那场贯穿了两世的、鲜血淋漓的悲剧。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委屈、释然和难以言喻痛楚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强装镇定的堤坝。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冷吗?
怎么会不冷?
那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寒风,更是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的、冻结灵魂的绝望和冰冷。
她看着陆止,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痛悔和怜惜,前世临死前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微微泛红的眼眶,陆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后悔了,后悔如此直接地撕开这血淋淋的伤疤。他应该更小心,更迂回……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她,给她一点支撑。
然而,就在他脚步移动的瞬间,林自遥却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抬起手,做了一个阻止他靠近的动作。
她的眼神,在最初的剧烈动荡之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重新凝聚起来,变得冰冷、坚硬,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锐利。
“冷。”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但是,比不过被人从背后推下去那一刻的心冷。”
陆止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推下去?!
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的杀意,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全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骤然释放的戾气而变得凝滞、冰冷!
他以为前世的她,是因为绝望而自杀。原来……原来竟是谋杀?!
“是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低吼,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杀意,“顾辰?还是林婉清?”
林自遥没有直接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几乎要破笼而出的负面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深处。现在不是沉溺于痛苦的时候。确认了陆止是“同类”,意味着他们可以真正毫无保留地联手,但也意味着,他们必须更加冷静和高效。
复仇,需要的是绝对清醒的头脑,而不是被情绪左右的冲动。
“都有份。”她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看着陆止,“但现在纠结具体是谁动的手,没有意义。他们每一个,都是凶手。每一个,都别想跑。”
她的冷静,像一盆冰水,稍稍浇熄了陆止心中沸腾的杀意,却也让他更加心疼。他的遥遥,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炼狱,才能在这样的真相面前,依旧保持着如此可怕的理智和清醒?
“你……”他想说点什么,安慰,或者承诺。
但林自遥打断了他。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手表,语气恢复了之前谈合作时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陆总,叙旧和追忆过往,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既然我们都‘回来’了,并且目标一致,那么,感情用事是最大的奢侈,也是最愚蠢的浪费。”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拿起自己刚才带下来的笔记本和笔,抬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周身戾气未散的陆止。
“现在,是工作时间。”
“让我们来重新梳理一下,”
“死亡名单。”
“死亡名单”四个字,从她口中吐出,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陆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那滔天的杀意和痛楚已经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林自遥如出一辙的、冰冷而专注的锐利。
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你说。”
“首要目标,林家、顾家。”林自遥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两个名字,笔尖锋利,“不仅仅是让他们破产,而是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永无翻身之日。林国栋侵吞我母亲遗产、做假账、行贿的证据,我需要你帮我尽快收集齐全。顾家那边,他们海外洗钱的渠道和国内非法集资的项目,是你前世的拿手好戏,想必不用我提醒。”
陆止点头:“一周内,证据链会放到你桌上。”语气笃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次要目标,王德发。”林自遥写下第三个名字,“他是搅浑水,加速林家崩溃的催化剂,也是我们接手那个政府项目的垫脚石。你安排的人,到位了吗?”
“明天一早,他会‘偶然’在高端俱乐部听到林氏项目缺钱的内幕消息。”陆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以他的贪婪和急于洗白的心态,最多三天,就会主动咬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