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勘察,他最终将地址选在距离溪流不远的一处低洼地带。这里土壤明显更为湿润,用手挖掘时能感到明显的凉意,理论上,地下水位应该相对较高,更容易触及那个理想的低温层。他用那柄重新用多层皮绳紧紧捆绑、尽管内心已充满不信任的黑曜石手斧,以及一根前端削尖、经过火烤硬化的坚韧木棍,开始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于是,接下来属于“建造”的“竹筒时”,几乎完全变成了单调重复的挖掘。这是一项极其枯燥且消耗体能的苦役。
他用尖木棍奋力撬松板结的泥土和沙石,用石斧斩断那些盘根错节的植物根系,然后再用藤蔓编织的简陋提筐,一筐一筐地将挖掘出的泥土从逐渐加深的坑底提上来。
进度缓慢得令人心焦,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流过他脸颊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依旧隐隐作痛的划伤,带来一阵阵刺辣感。左眼的模糊更是让他在判断坑底情况和自身平衡时屡屡出错,有几次险些因踩空或失去重心而栽进自己挖掘的深坑里,惊出他一身冷汗。
但他咬着牙,坚持着。每一次木棍撬动泥土,每一次将沉重的土筐提出坑口,都仿佛是在向地底深处那份渴望的阴凉逼近了一步。
这简单、重复、近乎原始的劳动,竟意外地成了一种奇特的心理疗愈。它将他对左眼伤势的持续焦虑、对那次工具失败的心有余悸,暂时性地转移到了与这片沉默土地的纯粹对抗之中。在这里,没有复杂的结构需要计算,没有精密的部件需要打磨,只要付出体力,就能看到坑洞在一寸寸加深,这是一种直观的、不容置疑的反馈。
当挖掘到约一人深度时,脚下的土层开始变得明显潮湿黏腻,坑壁甚至开始有细微的水珠渗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他停了下来,意识到继续深挖可能会面临井壁坍塌的危险。
他利用之前制作陶器时留下的那些失败品碎片,混合着挖出的黏土,像给伤口敷药一般,勉强对井壁进行了初步的加固。现在,他需要验证这个深度是否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低温效果。
他砍下一段新鲜的树枝,将一端削尖,在上面牢牢绑上一小条早上剩下的、颜色鲜红的鸟肉。然后,他将这块肉小心翼翼地插入井底,让肉条悬在离潮湿井底约一掌高的空气中。接着,他在井口旁边的空地上,同样立起一根绑着肉条的树枝,作为暴露在正常空气下的对照样本。
滴漏不疾不徐地滴答着,标记着时间的流逝。他强迫自己保持耐心,每隔固定的“竹筒时”,便去查看两者的变化。
暴露在温暖潮湿空气中的对照肉条,变化是迅速而明显的。不到两个完整的“竹筒时”,其边缘就开始呈现出令人不安的灰白色,表面变得湿滑黏腻,并开始散发出一股细微却明确的**酸气。而反观插入井底的那条肉,虽然也因为井底的高湿度环境而显得有些湿润柔软,但其色泽却依旧保持着令人安心的鲜红,凑近细闻,也只有泥土的腥气和肉类本身淡淡的血气味,没有任何**的迹象。
大地深处所蕴含的那份稳定凉意,确实在有效地延缓着**的过程!
这个简单实验的成功,如同给濒临干涸的土地注入了一股清泉,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鼓舞和继续下去的动力。他再次投入挖掘,动作比之前更加卖力。当井深接近两米时,他果断停了下来。此时井底的渗水速度明显加快,井壁加固的陶片和泥土也开始出现松动迹象,再往下,坍塌的风险将成倍增加。这个深度,已经足够形成一个稳定的低温环境了。
接下来,他需要一套安全、便捷的存取装置。他不可能每次取放食物都冒着风险攀爬这两米深的井壁,尤其是在他视力受损、行动不便的情况下。
他利用一根结实的树干作为横梁,牢固地架在井口两侧,上面缠绕着精心搓制、足够长且坚韧的藤蔓绳索,绳索的末端,系着一个用柔韧枝条精心编织成的提篮。通过转动横梁,可以轻松地控制提篮的升降。
他将那只肥硕的海鸟仔细地处理干净,去除内脏,小心地放入干净的提篮之中,然后缓缓转动横木,将提篮降入井底。提篮并未接触到底部的积水,而是悬停在井底那潮湿、阴凉、几乎静止的空气之中。
在随后的几天里,这项看似朴素的发明,彻底改变了他的食物管理与储备模式。一次精心布置的陷阱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收获——一只不算太大,但肉量可观的猎物。他熟练地将其分解,留下了当天食用的部分,其余所有的肉条,都经过仔细处理,分批悬挂在提篮中,降入那口深井。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些容易**的块茎和采集到的野果也放入提篮,测试其保鲜效果。每一天,他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拉起提篮检查。结果令人振奋:在井底那个独特的小环境里,鲜肉的保质期从地表环境下可怜的一到两天,显着地延长到了四至五天,甚至更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