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蜷缩在那个用疯狂捆绑而成的、低矮狭窄的A字形棚架下,背靠着那块唯一提供些许坚实感的巨石。
**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棚架未能挡住的瓢泼大雨和呼啸寒风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寸皮肤都起满了鸡皮疙瘩,牙齿磕碰的哒哒声在他自己的耳膜中清晰可辨,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
初始的、因肾上腺素飙升而带来的短暂燥热感和麻木感正在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无可阻挡的寒冷。
这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种具有侵蚀性的、贪婪的能量剥夺。它不像火焰灼烧那般剧烈,却更像无数冰冷的细针,持续地、深入地刺入他的核心,缓慢地冻结他的血液,麻痹他的神经。
他知道这种感觉。这是失温症的初始阶段,身体核心温度开始下降的明确信号。他的身体正在试图自救,剧烈的颤抖是肌肉通过不自主的痉挛来产生热量;血管收缩,将血液从四肢驱赶回核心区域,以保护重要器官。但这一切在持续不断的雨水抽打和**身体的巨大热量流失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微弱。
他知道失温症的进程:颤抖会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意识模糊、判断力下降、反常的脱衣现象,最终是昏迷和死亡。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在他刚刚守住了这个破烂屋顶之后。
必须采取行动。必须找到热源,或者,创造隔热层。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泥泞、雨水、被洪水蹂躏后的残枝败叶……没有任何现成的避难所,没有任何干燥的物料。
一个古老而极端的方法在他几乎冻僵的脑中浮现——埋身法。
利用土壤的隔热性。大地即使在暴雨中,其深处的温度也相对恒定,远高于暴露在空气中的体表温度。如果他能在背风处挖一个足够容纳身体的坑,将自己埋进去,只留出口鼻呼吸,泥土就能形成一个有效的隔热层,阻止身体热量继续疯狂流失,并利用地温缓慢地为他复温。
这是绝望之举,风险极高。坑挖得不好,可能变成水坑,加速失温;覆盖的泥土过厚或不慎堵住口鼻,会导致窒息;土壤中的昆虫、微生物也可能带来感染……
但此刻,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这是与寒冷赛跑,他正在迅速输掉这场比赛。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风险。他挣扎着爬出那个几乎无用的棚架,冰冷的雨水再次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躯体上,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地势稍高,避免积水,土壤最好是沙质,更容易挖掘和排水。
他踉跄着在泥泞中跋涉,几乎睁不开眼睛,全靠模糊的视线和本能搜寻。终于,在距离棚架十几米外的一处岩壁下,他发现了一小片相对干燥的沙土地,这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了部分雨水,而且土壤排水性看起来不错。
就是这里了。
他跪倒在冰冷的沙地上,开始用手疯狂地刨挖。手指很快就被沙石磨破,鲜血混着泥水,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机械的、必须完成的紧迫感。挖!再深一点!再快一点!
沙坑逐渐成形,大约半米深,刚好能让他蜷缩进去。雨水不断流入坑中,他不得不像一只溺水的小狗,一边挖,一边将混着雨水的泥浆泼出去。
体力正在飞速流逝。
颤抖不知何时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昏昏欲睡的疲惫感,一种想要放弃一切、就此睡去的强烈诱惑。他知道,这是失温症进入更危险阶段的标志。
“不……能睡……”他对自己嘶哑地低吼,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继续挖,直到坑的深度勉强达到要求。
最后一步。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像胎儿一样蜷缩进这个冰冷的沙坑里。然后,他用破皮流血的双手,将刚才挖出的、湿冷的沙土往回扒,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上。
先是双腿,然后是腹部、胸膛……冰冷的沙土接触皮肤的感觉令人极度不适,仿佛正在被活埋。但他强迫自己继续。沙土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压力,某种程度上减缓了颤抖,但也带来了巨大的心理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面部,将沙土覆盖到脖颈处。现在,只有他的头还露在外面,身体其余部分都被埋在了沙土之下。
初始的冰冷过后,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暖意开始从接触身体的土壤深处渗透出来。地温,虽然微弱,但这股持续的热量传递,比他暴露在空气中疯狂流失热量要强得多。沙土的隔热层开始发挥作用,阻止了风雨直接带走他本已不多的体温。
他成功了……暂时。
但危险接踵而至。
由于暴雨和刚才挖坑时的动作,坑壁的沙土并不稳定。当他试图调整一下因为寒冷而僵硬的身体时,一侧坑壁的沙土突然发生了小范围的坍塌!
哗啦——
一大捧湿沙劈头盖脸地落下,瞬间覆盖了他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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