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再次西沉,将天际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与紫色。林墨土坑上方的篝火在夜色中跳跃着,映照着他期待而专注的脸庞。他估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那香气已经变得浓郁而醇厚,是肉类完全熟透后才会有的、饱满而踏实的香味,混合着野生姜和香草的独特气息,甚至还有一丝浆果带来的、极其微妙的果木烟熏般的复合风味。
他熄灭了土堆上方的篝火,用木棍小心地拨开表面的灰烬和尚未完全冷却的浮土。一股更加强烈、更加诱人的热气扑面而来。他忍住激动,开始挖掘。表层的泥土已经被烤得干硬,但下层还带着湿气和温热。
当他拨开最后一点覆盖的炭灰和泥土,露出那个已经被烤得焦黄、甚至有些发黑的芭蕉叶包裹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用木棍小心地将那个巨大的、热气腾腾的包裹从坑里拨弄出来。包裹很烫,他不得不用更多的树叶垫着手,才能将它完全移到旁边平坦的地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用折叠刀小心地划开外面已经变得酥脆的芭蕉叶。
“嗤……”
一股极其浓郁、极其霸道的白色蒸汽伴随着难以形容的香气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将林墨笼罩。那香气,是任何言语都难以精确描述的!
有鹿肉本身醇厚的肉香,有脂肪受热后产生的、类似坚果般的焦香,有野生姜和香草被热力逼出的、混合着泥土芬芳的香料气息,还有芭蕉叶贡献的独特植物清香,所有的一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任何饥肠辘辘的人疯狂的嗅觉风暴!
蒸汽稍散,露出了里面的鹿腿。眼前的景象让林墨屏住了呼吸。
鹿腿的外皮被烤成了诱人的金红色,油亮亮的,因为之前划了刀口,此刻一些部位的皮肉微微绽开,露出里面已经变为灰白色、丝丝分明的肌肉纤维,浓郁的肉汁混合着融化的脂肪,正从那些缝隙中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焦黄的芭蕉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整条鹿腿看起来丰腴、多汁,充满了热量和生命力!
他再也无法等待。甚至顾不上烫,直接用折叠刀切下了一大块靠近外侧、已经烤得有些酥脆的、带着金黄色鹿皮的肉。刀刃切下去的时候,能感受到外皮的微脆和内部肉质的软嫩,阻力恰到好处。
他将这块冒着腾腾热气的肉送入口中。
外层带着鹿皮的部分,有一点焦脆,咀嚼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紧接着是内部肉质的极致软嫩。几乎不需要用力咀嚼,那饱含汁水的肌肉纤维就在舌齿间轻松化开。
滚烫的、丰腴的肉汁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如同最甘美的洪流,冲刷着每一个味蕾。
鹿肉特有的、那种略带野性的醇厚风味,在长时间的低温焖烤下,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没有丝毫的腥臊,只有纯粹的肉香。野生姜和香草的味道并不突兀,它们巧妙地渗透了进去,去除了油腻,增添了一层深邃的草本香气背景。而那种辛辣浆果带来的微酸和辛香,则像是一个灵动的音符,在厚重的主旋律中跳跃,解腻提鲜,让味道的层次变得更加丰富、立体。
那些被烤化了的、乳白色的脂肪,渗透在肌肉之间,入口即化,带来一种无比顺滑、无比满足的油润感,这是纯粹的能量,是身体最渴望的东西!
林墨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这极致的味觉享受中。他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一块接一块。
滚烫的肉块划过食道,落入胃中,带来一种无比踏实、无比幸福的暖流,这暖流随即扩散到四肢百骸,驱散了长久以来盘踞在身体深处的寒意和虚弱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似乎正随着这美味的肉食,一点点地重新注入他干涸的身体。
他专挑脂肪丰厚的部位,吃得满手满脸都是油光。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啃食着骨头连接处的筋膜和软骨,那里充满了胶质,口感粘糯弹牙,是另一种极致的美味。烤得焦香酥脆的鹿皮,他也一点不剩地吃了下去,卡路里在这里是绝对的硬通货。
这一顿,他吃了很久,也吃了很多。直到感觉胃部被撑得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靠在自己的窝棚上,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叹息。
夜色深浓,星空浩瀚。身旁是熄灭的土坑和散乱的芭蕉叶,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那令人回味无穷的烤肉香气。林墨抚摸着自己终于有些鼓胀起来的腹部,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充盈的热量,一种深沉的安宁和满足感包裹了他。
这条用泥土和火焰焖烤出来的鹿腿,不仅仅是一顿饭,它是一次生命的庆典,一次与自然达成的短暂和解,更是他向这片荒岛证明自己顽强生命力的宣言。
如此“舒服”的日子持续了几天,他不用为了温饱奔波,不用为了微不足道的能量来源“卑躬屈膝”!
林默整理着剩余的肉条,在数到第一百二十七条烟熏鹿肉时,停了下来。这个数字比预想的要少。尽管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切割时的每一刀,那些泛着血丝的肌理如何在篝火的烘烤下逐渐变得深褐,如何渗出细密的油珠,又如何在他的注视下收缩、固化,成为延续生命的储备粮。
即使在烟熏的状态下,也有几块肉的边缘出现了可疑的灰绿色斑点,他不得不用折叠刀将其削去,损失的重量微乎其微,却像楔子一样钉入他的心中,带来一种令人不快的偏差。
它们现在被悬挂在窝棚内侧新架起的木架上,远离潮湿的地面,享受着从门口流入的、有限的空气流通。这是他的战略储备,是猎鹿成功后,用虚弱和高烧换来的短暂喘息。
他的身体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饮下鹿血时那股浓烈的铁腥味,以及随之而来的、爆炸性的能量感。但现在,那种感觉早已消退,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像是被掏空了的贝壳,唯有理性在深处发出微弱而固执的回响。
他的窝棚比之前任何一座都更像个住所。两根主支柱是用韧性极好的硬木制成,深深打入地下,辅以数根斜撑。屋顶是层层叠叠的棕榈叶和大片的海芋叶,用树皮纤维绳反复捆绑固定,形成了一个坡度颇大的斜面,用以应对岛上常见的骤雨。一面墙壁用混着干草的黏土粗略地抹过,虽然粗糙,但多少能阻挡一些夜间的海风。这里是他对抗无序世界的第一个堡垒,虽然简陋,却凝聚了他登岛以来所有的知识、失败和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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