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混合着鹿血,在脸上干涸,形成紧绷而粘腻的面具。
林墨瘫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极度兴奋与体力透支后的虚脱。他看着眼前这头逐渐失去温度的猎物,眼眶突然一阵发热。
食物!大量的食物!
他必须将鹿尸尽快拖回营地。这绝非易事。即使是一只未成年的跛鹿,其重量也远超他此刻虚弱的身体。他找来粗壮的树枝和藤蔓,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拖橇。将鹿尸艰难地挪到拖橇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步,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将其拖离这片血腥的猎场,回到相对安全且工具齐全的火塘边。
他几乎没有停歇,立刻开始了处理工作。用折叠刀小心翼翼地剥皮,这需要技巧,他做得并不熟练,但极有耐心。鹿皮是宝贵的东西,可以晾干了用作褥子或者包裹。然后是分解。石斧用来砍断较大的骨骼,折叠刀则负责切割肌肉和筋膜。
这个过程漫长而血腥,吸引了一些苍蝇在周围嗡嗡盘旋。但林墨完全沉浸其中,心中充满了丰收的喜悦。他将鹿肉分成几部分:最肥美的后腿和里脊,他决定立刻享用一部分;肋骨和肩肉,可以熏制;内脏的处理需要格外谨慎,他取出了心脏和肝脏,仔细检查后留下,而那些容易**的肠肚则被拖到远离营地的地方深埋,避免吸引掠食者。
他首先要犒劳自己久违的肠胃。
他在窝棚旁将陶罐架在火上,将储存的淡水倒入罐中。然后,他切下几大块带着脂肪的鹿里脊肉和留下的内脏,又加入了一些他之前采集的、带有类似葱蒜气味的野生植物根茎和几片可以去腥的香草叶。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肉的香味开始弥漫出来。那是一种最原始、最令人陶醉的香气,是脂肪与蛋白质在热量作用下绽放的芬芳。林墨贪婪地呼吸着,空瘪的胃部开始剧烈地蠕动,分泌出酸涩的消化液。
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肉块在翻滚的水花中逐渐变色,从鲜红变为灰白,汤汁上也浮起了一层诱人的油花。他等不及肉完全炖得烂熟,便用折叠刀插起一块,顾不得烫嘴,急切地咬了下去。
滚烫的肉汁在口中爆开,混合着野生香草特殊的香气,以及鹿肉本身扎实、略带野性的口感。肉质有些坚韧,但对于吃了数十天生冷贝类、酸涩野果的林墨来说,这无疑是天堂般的滋味。他几乎没怎么咀嚼,便囫囵吞了下去,滚烫的食物划过食道,落入空荡荡的胃袋,带来一种无比充实和幸福的灼热感。
他一块接一块地吃着,直到感觉胃部传来了久违的、甚至有些胀痛的感觉,才停了下来。他满足地叹了口气,靠在窝棚的柱子上,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焰和陶罐里翻滚的肉汤,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饱足后的慵懒席卷全身。
但他知道,此时还远远不到休息的时候。肉块堆在一旁,鲜红诱人,但也意味着巨大的保存压力。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很快就会在这湿热的海岛上**变质。他不可能在变质前吃完哪怕十分之一。烟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长期保存方法。
他在营地附近一处背风的石壁下方,用石斧砍来粗壮的树枝,搭建起一个稳固的“A”字形熏架。挖了一个浅坑,作为火塘。燃料的选择至关重要,他需要能够产生大量烟雾而非明火的材料。他收集了大量特定的木材,那是他发现的一种会结出辛辣浆果的灌木枝干,以及一些带有特殊香气的硬木。这些材料燃烧缓慢,能产生大量浓烟,不仅能脱水防腐,还能赋予鹿肉独特的风味。
最关键的步骤是处理肉块本身。他将大块的鹿肉切割成更薄的条状,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来,挂在熏架上,增加与烟雾的接触面积,加速脱水过程。然后用自制的海盐仔细揉搓每一块肉条,盐分能渗透进去,进一步抑制细菌生长,并增添风味。
当一切准备就绪,夕阳已经开始西沉。他将处理好的肉条密密麻麻地挂在熏架上,下方坑洞里的熏燃料已被点燃。最初需要较高的温度让肉条表面迅速脱水固化,他添加了稍干燥的柴火,让火焰燃烧了一会儿,然后才覆盖上厚厚的半湿木屑和那些挑选好的果木、香木。
浓密的、带着独特香气的白烟瞬间涌起,包裹住悬挂的肉条,然后缓缓飘散到暮色渐深的空气中。景象原始而庄重,仿佛某种古老的仪式。
林墨坐在熏架旁,添着柴火,控制着烟量,确保它处于持续的、缓慢的闷烧状态,产生稳定的烟雾。不能太旺,否则肉会被烤熟甚至烧焦;不能熄灭,否则前功尽弃。
辛辣的烟雾刺激着他的眼睛,但他毫不在意。他看着烟雾中那些肉条的颜色逐渐加深,从鲜红变为暗红,再慢慢转向沉稳的深棕色,水分被一点点逼出,表面开始收缩,泛出油光。
空气中,炖肉的浓香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又叠加了这深沉而持久的烟熏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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