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鱼叉无法提供稳定而又充足的食物来源,但至少,它打破了蛋白质匮乏的绝对僵局,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能量,去面对接下来的、更严峻的挑战。
这种身体上的微弱好转,带来了心理上更重要的变化:希望的重燃,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强烈的探索欲。生存的焦点,从绝望地填补当下的能量赤字,稍稍转向为未来做更充足的准备,并寻求资源的多样化。他不能过度依赖那片变幻莫测的海洋和需要运气与体力的鱼叉。陆地必须提供更多的选择。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炭画地图上那些标记着未知符号的区域,尤其是那些他之前因体力不支或过于危险而未能深入探索的林地区域。
植物,广袤的植物王国,必然蕴藏着大量可以食用的根茎、果实或者叶片。但这也是一个雷区,一步踏错,可能比赤潮毒素或蚂蚁过敏来得更加猛烈和无可挽回。
他需要一套方法,一套系统性的、尽可能安全的试毒方法。他回忆起看过的生存指南:皮肤测试、唇齿测试、少量吞咽观察……但这些方法风险依然极高,许多植物的毒素需要累积或通过消化道吸收才能显现威力。他需要一个替身,一个**的、能帮他先行试探的生物。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本能的抗拒。利用另一个生命来保障自身安全,这触及了更深层的伦理边界。但很快,饥饿和生存的本能压倒了这丝犹豫。这不是文明社会的道德游戏,这是幽影岛的原始法则。他需要信息,而信息需要代价。
他开始留意营地周围的动物。昆虫是最容易获得的生命体,但昆虫的生理结构与人类差异太大,参考价值有限。他需要一种代谢速度较快、相对容易观察、且最好能鸣叫或表现出明显不适的动物。
他的目标,很快锁定在了一种色彩艳丽、经常成群在树冠层活动的鸟类。那一种他暂时无法准确命名的类似鹦鹉的鸟类。它们体型适中,鸣叫声响亮而富有变化,似乎对浆果类食物情有独钟。他经常看到它们啄食某些树木上的果实。
计划逐渐成型:找到一种未知的、可能是可食用的果实,捕捉一只鹦鹉,强迫它吃下,然后密切观察其反应。
捕捉活鸟本身又是一项挑战。他用柔韧的细枝和坚韧的藤丝制作了几个小巧的套索陷阱,设置在鹦鹉经常活动的灌木丛附近,用一些已知无毒的浆果作为诱饵。等待是煎熬的,他一边继续用鱼叉捕鱼维持基本需求,一边焦灼地检查陷阱。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他听到了急促而惊慌的扑翅声和尖叫声。一只羽毛翠绿、喙部鲜红的鹦鹉被套索缠住了一只脚,正在拼命挣扎。
林默迅速而小心地靠近,用一块旧布蒙住鸟的头,避免它因过度惊恐而伤害自己,然后解开了套索,将这只不断挣扎尖叫的小生命放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用枝条编成的简陋笼子里。
现在,他需要“毒果”。
他扩大了对营地周边果实的搜寻范围。他避开那些颜色过于鲜艳、形状怪异或分泌乳汁的明显高危目标,专注于看起来相对“正常”的果实。他仔细记录它们的生长环境、形状、颜色和气味。
几天后,在一片阳光充足的林缘地带,他发现了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浆果。它们成簇生长在低矮的灌木上,果实饱满,呈现出深浓近黑的紫罗兰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天然的、细腻的白霜,看起来就像缩小版的优质葡萄。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碾碎,汁液是浓郁的紫红色,散发出一种酸甜的、令人愉悦的果香,没有任何刺激性或苦涩的气味。一切迹象都指向“可食用”。
但这有可能正是最危险的陷阱。大自然最致命的毒物往往披着最诱人的外衣。他记得一些关于剧毒植物的描述,它们的果实同样美丽诱人。
他带着一小串这种紫黑色浆果,回到了关着鹦鹉的笼子旁。那只鹦鹉因为饥饿和恐惧,已经显得有些萎靡,缩在笼子角落。
林默深吸一口气,剥开一颗浆果,露出里面紫红色的果肉。他隔着笼子缝隙,将果肉递到鹦鹉嘴边。鹦鹉起初惊恐地躲闪,但在饥饿的本能驱使下,它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啄食了一口。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林默屏住呼吸,独眼死死盯着鹦鹉的任何细微变化。
鹦鹉吃下了第一口,似乎没有异常。它很快吃完了整颗浆果,甚至主动啄食林默手中的第二颗。它吃下了三颗浆果,然后似乎满足了,开始用喙整理羽毛,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鹦鹉一切正常,甚至比之前更显活跃,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林默的心跳开始加快。安全?看起来是的。但他不敢大意。他决定观察满二十四小时。他将笼子放在阴凉处,提供清水,自己则守在附近,进行鱼叉的维护和记录,但心思完全系在那只小鸟身上。
下午过去了,傍晚来临。鹦鹉依旧活跃,鸣叫声清脆。夜幕降临,鹦鹉也安静下来,似乎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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