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毫无征兆的强烈震动,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如同沉睡巨兽的翻身,悍然袭击了“磐石居”。
林墨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身下坚固的石板床瞬间变成了巨浪中的甲板,剧烈地左右摇晃、上下颠簸!
屋顶积蓄的尘土簌簌落下,迷蒙了空气;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呻吟;架子上的陶器相互疯狂碰撞,发出清脆又预示着毁灭的碎裂声!
屋外,是树木撕裂折断的恐怖巨响,混合着岩石从山体滚落、撞击地面的沉闷轰鸣!
“地震!”
林墨瞬间彻底清醒,求生的本能让他一个翻滚跌下床铺,毫不犹豫地蜷缩进坚固的石板床与主要承重墙形成的那个相对安全的三角区域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震动持续了仿佛永恒般的十几秒,整个岛屿都在痛苦地颤抖,如同一个愤怒的巨人在粗暴地摇晃着它的摇篮。
当一切终于平息,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远处海浪因海底地形变化而发出的、异常喧嚣和混乱的拍岸声。
惊魂未定地举着油灯检查,石屋的主体结构幸运地扛住了这次冲击,但一面非承重的隔墙出现了明显的裂缝,几个放置在边缘的陶罐摔成了碎片。
营地外景象更为惨烈:几棵靠近山崖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一处原本稳固的岩壁发生了明显的滑坡,泥石堵塞了附近的小溪。
这次切肤之痛、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让林墨对脚下这片看似坚实的大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与审视。
地震,这种最不可预测的自然暴力之一,难道真的毫无征兆吗?
不!
或许自然母亲早已在用她独特的方式发出低语般的警示,只是他以往从未用心去倾听、去解读!
他强压下心头的余悸,翻开“幽影日志”,努力回忆并记录下地震前几天,那些曾经被他忽略或误判的异常现象:
首先是水井的异样:“储水矩阵”中,位置最低、也最靠近地质断层线的那口渗滤井,井水在地震前连续三四天异常浑浊,带着一股明显的泥腥味,即使静置沉淀大半天,也无法恢复到往日的清澈。他当时只以为是上游雨季最后的雨水冲刷导致,并未深究。
其次是动物的反常:营地附近灌木丛里,那几只几乎成了“编外成员”、经常在他处理食物废弃物时出来翻找、甚至敢在他眼前几米处活动的犬鼠,在地震前两三天,行为突然变得极其狂躁不安。
它们不再出来觅食,即使林墨特意投放了它们最爱吃的果核,它们也只敢在洞穴深处惊恐地张望,发出尖锐、短促、充满警告意味的叫声,随后便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他当时还以为是附近出现了新的捕食者,加强了警戒却未与地震联系。
“井水异常浑浊…犬鼠集体逃窜隐匿…”
林墨用炭笔在日志上重重写下这两条关键信息,并在旁边画上巨大的惊叹号和问号。
这是偶然的巧合吗?
他立刻建立了一套更严格、更系统的异常现象记录与监测制度:
每日固定于每日清晨,仔细检查所有渗滤井和储水陶缸的水质。包括清澈度、是否有异味、水面是否有异常冒泡或暗流翻腾现象。
特别关注营地附近固定的几窝犬鼠的日活动规律。
同时记录常驻鸟类是否异常惊飞、焦躁不安,海岸线上栖息的海鸟是否异常地高飞远遁,久久不归。
几个月在谨慎的观察中过去,幽影历十一年十二月的一天清晨,林墨像往常一样例行检查水源。
当他走到那口最低洼的渗滤井边时,心头猛地一沉——井水再次变得异常浑浊,颜色如同黄泥汤,即使搅动后静置,沉淀速度也很慢,带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泥腥味!
他立刻高度警觉!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营地边缘,隐蔽地观察那几窝犬鼠的洞穴。洞口静悄悄,没有任何新鲜足迹或扒挠的痕迹,仿佛被遗弃已久。
他尝试性地投下一小块它们平时会争先恐后抢夺的熏肉碎屑,然后退开耐心等待。
等了许久,直到蚂蚁开始聚集在肉屑上,洞口依旧毫无动静。那几只平时胆大包天、几乎不怕人的家伙,仿佛真的凭空消失了!
“和上次强震前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林墨的心猛地揪紧,上次地震时那种天旋地转、房屋欲塌的恐怖记忆瞬间复苏,无比清晰。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撤离!必须立刻撤离!带上最关键的生存物资!”
他迅速而有序地将最重要的物品——密封的种子陶罐、弓箭与长矛、用防火陶罐保存的火种、急救草药包、部分耐储存的熏肉和装满淡水的竹筒,快速而合理地装入一个坚固的藤筐。
然后,他背着这沉重的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撤离了苦心经营的“磐石居”营地,沿着等高线地图上标识的安全路径,奔向早已选定的、地图上标记的一处开阔、远离所有山崖和可能滚落巨岩的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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