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那道浅浅划伤带来的刺痛,以及右边眉毛被燎焦后怪异的光秃感,时刻如同冰冷的嘲讽,提醒着林墨那场鲁莽实验带来的惨痛教训与代价。
他变得前所未有的谨慎,探索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燃烧得更加深沉、更加温和,转向了另一个同样充满智慧光芒,却似乎更安全、更接近自然本质的领域——光。
一次例行清理沉船遗物角落时,他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有些破损磕碰,但中心部分相对完整、异常澄澈的厚玻璃。它可能是一扇舷窗的残片,或者是一盏防风灯罩的一部分。
玻璃,在这座纯粹的孤岛上,是绝对的稀世珍宝,是文明世界遗落的结晶。
林墨小心地将其清洗干净,阳光透过它,在地面上投下明亮而边缘清晰的光斑,与周围模糊的影子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遥远得几乎被遗忘的、童年时代的游戏记忆,瞬间被这光斑唤醒——用放大镜聚焦阳光,烧穿树叶,点燃纸张。
“聚焦…将分散的阳光汇聚到一点…产生高温…”
林墨心中一动,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如果能将天空中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太阳能,通过这块玻璃汇聚起来,产生足以引火的高温…这将是一种多么安全、清洁、高效且近乎无限的取火方式!
尤其是在漫长雨季、空气潮湿、火种意外熄灭,或者需要在外长时间作业时,这将是无可替代的救命稻草!
他下定决心,要将这块厚玻璃,手工磨制成一块凸透镜。
他在一块相对平整的花岗岩石板上倒上清水,撒上最细的海沙。然后,双手紧紧握住玻璃片的边缘,将它的一个弧面紧贴在湿润的沙面上,开始用力地、以复杂的“8”字形轨迹,反复研磨!
“吱嘎…吱嘎…”
刺耳而单调的摩擦声,开始在营地边缘持续响起。玻璃与砂石摩擦,产生极其细小的玻璃粉末,混入水中,形成浑浊的研磨液。
每一次推磨,都消耗着他巨大的体力,手臂和肩膀的肌肉酸痛不堪,汗水不断滴落在石板上,又被迅速蒸发。
他必须保持极其均匀的力道和稳定的轨迹,才能磨出一个相对规则、对称的球面弧度,这需要全身心的协调与控制。
磨平一个弧面,他翻转玻璃片,开始研磨另一个弧面,使其与第一个弧面对称,形成双凸透镜。
他需要不断地用肉眼观察两个弧面的对称度、曲率是否一致,不断调整研磨的力度、范围和重点区域。
进度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一天下来,玻璃片似乎只变薄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距离理想的透镜形状还遥不可及。
时间,在单调刺耳的研磨声中悄然流逝。
几天后,玻璃片的中心部分终于呈现出明显的、双面凸起的形态,虽然边缘依旧粗糙不平、厚薄也不完全均匀,但已经初具凸透镜的雏形。
林墨迫不及待地想测试初步的效果。
一个阳光不算强烈、多云的上午,他拿着这块初步磨制的玻璃片,调整各种角度,试图将稀疏的阳光聚焦到一小撮他特意准备的、极其干燥易燃的火绒上。
光斑模糊、发散,边缘不清,温度只比周围环境高一点点,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引燃哪怕最细微的绒毛。
“不行…还不够凸…曲率不够…表面也太粗糙,散射太严重…”
林墨失望地放下玻璃片,但眼中却燃烧着更旺盛的、不服输的斗志。
他走到溪边,收集了河床上最细腻、富含极细硅质粉末的淤泥。用柔软的树皮纤维蘸着这种稀泥浆,如同呵护珍宝般,包裹住玻璃片,再次在那块花岗岩石板上,以更轻柔、更精密的动作,进行反复的、长时间的研磨和抛光。
这个过程更加漫长、枯燥,需要绝对的耐心、稳定和专注。他像一位光学匠人,心无旁骛,将所有精神都倾注在这块逐渐变得晶莹的玻璃上。
又是数个日夜的辛勤付出。
当林墨终于停下几乎麻木的手臂,用清水缓缓洗净玻璃片上的泥浆。
一块中心厚、边缘薄、双面凸起、表面虽然仍留有细微的磨痕但已相当光滑、透光度极高的凸透镜,呈现在他手中!
它像一颗凝固的、硕大的水滴,又像一只清澈无比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迷人的七彩光芒。
这次,他选择了正午时分,天空湛蓝,阳光最为炽烈、直接。目标物,他特意选择了一堆略微受潮、不那么容易被普通火星引燃的木柴细屑,以更好地测试聚焦温度的极限。
他双手稳稳地托住凸透镜,如同持着神圣的权杖,仔细调整角度和距离,让透镜将平行的阳光,精准地汇聚成那个最小、最亮、边缘锐利、几乎无法直视的白色光斑,静静地落在那一小堆潮湿的木屑上!
神奇的一幕,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那明亮到刺眼、仿佛凝聚了太阳核心能量的白色光斑,如同一位沉默而专注的火焰精灵,将其全部的热能,倾注在木屑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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