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铁失败的阴霾,如同那些碎裂的铁渣,沉重地压在林墨心头,久久不散。
但生存的箭矢,不能因此停滞。他深知,在获得可靠的铁器之前,弓箭仍是他远程狩猎获取蛋白质、以及应对潜在威胁最核心的依仗。
然而,随着他对岛屿探索的深入,对狩猎目标的要求也在提高,他开始需要精准射杀树丛中跳跃的松鼠、礁石间警惕的螃蟹,甚至未来可能遭遇的、更具威胁性的生物。
竹箭那随缘的、动辄偏差数米的落点,成了致命的短板。这不仅意味着食物的流失,更可能在关键时刻,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精度…必须提升精度!”
这个念头如同救赎的火焰,在他心中燃起。他不能坐困于锻铁的失败,必须在另一个领域找回掌控感。
他选择了营地西侧一片背风且相对开阔的坡地作为靶场。用石斧砍下一根碗口粗的硬木桩,深深砸入地面,作为靶心。然后,他用坚韧的藤蔓作为量尺,以木桩为圆心,在三十米外的地面上,用力踩踏出一个清晰的脚印标记,作为每次射击必须严格遵守的“射击线”。
枯燥到极致的校准工作,开始了。
他抽出一支新削制的竹箭。箭杆选用笔直均匀的箭竹,尾羽用大型海鸟最坚韧的飞羽对称粘贴,燧石箭头经过精心打磨,边缘锋利。
他站上射击线,双脚微分,与肩同宽,脚底紧紧抓住地面,身体如同生根般稳固。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引弓如满月!
粗壮的藤弦在强大的拉力下发出“嘎吱”的轻微呻吟,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越三十米的空气,死死锁定在那根粗糙的木桩靶心上。
屏息,凝神,感受着肌肉的细微张力,手指悄然松弦!
“嗖——!”
箭矢离弦,带着清晰的破空声疾射而去!
“笃!”
一声闷响,箭矢稳稳地…钉在了木桩右侧约两米外的松软泥地上!白色的尾羽兀自高速颤抖。
“右偏…大约两米。”
林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过去,拔出箭矢,在箭杆靠近箭头的位置,用锋利的石刀仔细刻下一个小小的、向右的箭头标记。
回到射击线。再次引弓,瞄准,松弦!
“嗖——笃!”
这次,箭矢钉在了靶心左侧一米五左右的地面。
“左偏…一米五。”
他再次刻下向左的箭头标记。
第三箭,偏高半米。
第四箭,偏低一米,且偏右半米。
第五箭,几乎擦着靶心左侧的木皮飞过,深深扎入后方的土坡…
……
整整一个上午,林墨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械,重复着引弓、射击、记录偏差、调整姿势、再射击的循环。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简陋的兽皮短裤,持弓的左臂因持续静态发力而酸胀麻木,拉弦的右手三根手指被粗糙的藤弦勒得通红,继而破皮,渗出血丝,染红了箭杆。
箭囊里的二十支竹箭被反复使用,每一支箭杆上都刻满了代表不同方向、不同幅度偏差的简易符号,像某种神秘的密码。他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的专注。
问题逐渐浮出水面:箭矢本身的微小差异是导致精度飘忽的元凶之一。但更大的问题,源于他自身!是那未经严格规范、全凭感觉的射箭姿势和发力习惯!
“松弦的瞬间…我的右肩是不是下意识地有个轻微的后撤动作?”
“持弓的左手…推弓的力道是否均匀?拇指是否不自觉用力?”
“呼吸…在松弦前屏息的时间,每次是否一致?”
他不再仅仅是机械射击,而是在每一次箭矢离弦的瞬间,调动全身的感知神经,去捕捉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变形和肌肉记忆中的坏习惯。
他强迫自己放慢所有动作,将射箭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环节:站定、举弓、搭箭、开弓、靠位、瞄准、屏息、松弦…像慢镜头一样在脑中回放,寻找每一个可能出错的节点。
下午,林墨彻底改变了策略。他放弃了“命中”的执念,转而追求极致的“一致性”。
每一次站立,双脚都严格嵌入射击线的脚印凹坑,分毫不差;每一次举弓,手臂抬起的高度、弓身倾斜的角度都力求如同复刻;每一次开弓到靠位的动作轨迹,都强制肌肉形成记忆;每一次屏息,都在心中默数三下,不多不少;每一次松弦,都刻意控制右肩的稳定,用心感受指尖释放力道是否均匀、干脆。
“嗖!”
“笃!”
箭矢钉在靶心左侧约半米。
“嗖!”
“笃!”
这次在右侧三十厘米。
“嗖!”
“笃!”
上偏二十厘米。
……
误差的范围在显着缩小,但依旧存在,而且方向飘忽不定。
林墨没有气馁,他仔细记录着每一次的落点,然后在下一次射击时,进行极其微小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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