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庇护所蓝图如同一剂强效的精神兴奋剂,驱动着林默疲惫不堪的身体。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迁徙和建设的准备工作。每一次往返于旧岩洞和选定的石台之间,每一次砍伐收集灌木枝条和坚韧的藤蔓,都伴随着右腿伤口撕裂般的剧痛和全身虚弱的抗议,但他咬牙坚持着。希望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暂时压制了生理上的极度不适。
他甚至成功进行了一次极其冒险的尝试:将旧岩洞那堆宝贵的篝火,用大量燃烧的炭火和正在燃烧的粗壮木柴,小心翼翼地分段转移到了新平台上一个临时清理出的、用石头围起的火塘里。当新的火焰在新家稳稳升起时,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然而,幽影岛似乎绝不会让他轻易获得安宁。就在他勉强将第一批主要的建材——一大堆粗细不一的树枝和藤蔓拖上石台,准备开始搭建主体框架时,一直被他强行忽略的右腿伤处,发出了最严厉、最不容忽视的警告。
那不再仅仅是表皮的疼痛和肿胀。
一种全新的、更深层次的、令人心悸的疼痛开始浮现。那是一种搏动性的、深彻骨髓的钝痛,仿佛有什么坏东西在伤口深处随着心跳一下下地锤击,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胀痛和灼热。疼痛的范围扩大了,不再局限于伤口本身,而是向着小腿肚和大腿方向蔓延,整条右腿都变得沉重而敏感,甚至轻微触碰周围的皮肤都会引起剧烈的痛楚。
他不得不停下所有工作,瘫坐在火堆旁,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之前胡乱包扎在伤口上的、已经脏污不堪的布条。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搅,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伤口的情况恶化了,而且是急剧恶化。
原本只是边缘泛白、嵌入沙砾的划伤,此刻周围大片的皮肤都变成了一种不祥的、暗红发紫的颜色,肿胀得发亮,摸上去烫得吓人。伤口深处,不再有新鲜的血液渗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黄绿色的脓液,正慢慢地从翻开的皮肉间溢出,散发出一种甜腻而腥臭的、死亡般的气味。
最可怕的是,他以肉眼就能观察到,从那发紫的皮肤下,有数条淡淡的、红色的细线,正沿着小腿的静脉走向,向着膝盖和大腿的方向蜿蜒爬升!
“红线……”一个冰冷的医学名词在他几乎空白的脑海中炸开——“淋巴管炎”!这是感染正在向全身扩散的明确信号!
伤口严重感染、化脓了。败血症的阴影,如同死神的黑袍,瞬间笼罩了他。
之前的海水浸泡、沙砾污染、缺乏处理、持续的劳累和虚弱……所有因素叠加,终于在这一刻引爆了这颗定时炸弹。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面对野兽时更甚!野兽来自外部,而这是来自内部的、正在迅速侵蚀他生命的**!
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抗生素,没有消毒水,没有医生!他只有一把刀,一堆火,和这座绝望的岛!
恐慌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极致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极致的冷静。求生的本能像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评估现状,寻找唯一可能的生路。
必须清理伤口!必须把腐肉和脓液彻底清除!否则,感染入血,他必死无疑!
如何清理?——用刀剜掉。
如何消毒?——用火。
如何止血?——用火灼烧,或者……他猛地想起昨天寻找食物时,似乎看到过几种具有止血收敛作用的草药,虽然不确定,但必须一试!
这是一个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灵魂颤栗的方案。自己给自己动刀,剜肉刮骨!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每拖延一分钟,感染就深入一分。
他咬紧牙关,眼神变得决绝而疯狂。
他挑出一根燃烧最充分、前端已成炽热炭火的粗树枝,当作火把插在一旁。然后,他拿出了那把救过他多次的折叠刀,弹出刀身。
他的手因为恐惧和高烧前的寒颤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刀。他深吸几口气,用意志力强行控制住颤抖,将刀尖伸向那堆炽热的炭火。
刀尖在火焰中逐渐变得灼热,发红,最后泛起一种令人心惊的暗红色。
“滋……”
一股轻微的焦糊味传来。
他收回刀,刀刃前半段已经被高温灼烧得微微变色。简单的火焰消毒完成了。
接下来,是地狱般的步骤。
他找了一根相对干净的细木棍,咬在嘴里,防止剧痛之下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他尽可能伸直右腿,将伤口暴露在火光下。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如同看待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物体,聚焦在那片化脓的伤口上。
左手用力按住大腿根部,尽可能压迫止血。右手,握紧了那柄滚烫的刀。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黄绿色的脓液和发紫的皮肉,然后,心一横,刀尖猛地刺入伤口边缘!
“呃——!!!!”
一声被木棍死死压抑住的、非人的惨嚎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眼球瞬间布满血丝,猛地向外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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